「无间崖?」羽流萤眨了一下眼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现在那里被称作独危道。」
羽流萤惊愕:「独危道?」
那是通往三危山的一条极险极窄的山道,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她去三危山时,从那里经过好几次。
许老伯发出一声沉而重的叹息:「曾经那里只有一面悬崖,另一侧是一座山,无间寺就坐落在那里,长生殿血洗无间时,风云变色,天塌地陷,那座山被夷为平地,只留下那一条又窄又险的独危道。」
躲在屋顶上偷听的商枝也惊呆了。
原来独危道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艳鬼居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商枝算了算时间,发现艳鬼也是在一百五十年前销声匿迹,在西海海底沉睡了那麽长时间才醒来。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麽关联?
她竖起耳朵贴在屋顶上,屋顶的茅草有点扎耳朵,商枝龇牙咧嘴地听着。
羽流萤那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当年那些前辈们杀出一条血路,这才让一部分人幸存下来,玉牌会成立的初衷除了保全这些前辈们幸存的血脉,更是为了向长生殿报当年的血仇。」
「既然我们的目的和三危山一致,为什麽不能与三危山联手呢。」
许老伯发出一声苍老的苦笑,「我们的目标的确与三危山一致,三危山与长生殿对立,可谁知道三危山是为了万民众生,还是为了红衣鬼王的一己私欲呢?」
像壁虎一样趴在房顶上的商枝也沉思起来。
艳鬼做事随心所欲,说他心怀天下吧,他实在不像心怀天下的样子。说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他摧毁了长生殿的春眠计划,确实也做了一件惠泽万民的好事。
他是掌权者,是个比长生殿那帮人多了一点良心的掌权者,商枝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投奔艳鬼都比长生殿靠谱。
羽流萤显然和商枝想的一样,柔声说道:「可我们夹在三危山和长生殿之间,总是要选一个的,三危山总比长生殿好吧?」
那许老伯又摇头苦笑,「傻丫头,你以为那座山是怎麽平的?」
「当年血洗无间的人,正是红衣鬼王啊!」
第207章丹丘谷11
趴在屋顶上偷听的商枝猛地愣住了。
风突然变大了,在耳边呼啦啦地吹着,道路两旁房屋的灯火明明暗暗,连成一条绵延不绝的昏暗光线,商枝躺在茅草屋顶上,怔怔地看着头顶上漆黑深远的苍穹。
当年西海魂平城爆发瘟疫,一开始感染瘟疫的那批人,都被驱赶到城西处的荒地里,那里是个乱葬岗,疫情发生之後,那处荒地上的尸体一层叠一层,食腐的乌鸦成群结队,腐烂的尸体诞生出的蚊蝇黑压压一片。
去了那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那年商枝九岁,吃了块乾巴巴的馒头後突然开始咳血,她那时还没有现在的一身本领,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乞丐。
她实在太害怕被赶到城西那片荒地里了,就顺着一户人家的枣树爬到了屋顶上,躲在那棵枣树的树冠下面。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屋顶上,迷迷糊糊地往上看,身体忽冷忽热,血液的甜腥味不断在口腔弥漫,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寒冷,她冷得受不了,蜷缩在屋顶上发抖。
意识逐渐朦胧时,她听见了这户人家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原来这户人家感染了瘟疫,左邻右舍知道了,便带着蒙脸的布巾,拿着干活的农具把他们从这里赶走。
女人抱着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男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向周围人求饶,随後求饶声转为愤怒的怒骂,最後又变成了痛苦而绝望的嚎叫。
商枝的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闭上眼睛,捂紧了嘴巴,浑浑噩噩地在屋顶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商枝浑浑噩噩地在屋顶醒来,一睁眼就是枣树伸到屋顶上的枝条,旭日初升,朝霞漫天,树叶上的露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脸上。
无论人间如何疾苦,天空永远都是这样美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商枝呆呆地看着,忽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又在屋顶上躺了一天一夜,饥肠辘辘的醒来时,发现自己除了饿的发晕,并没有发生感染瘟疫後的症状,只有喉咙那里痛得厉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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