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听雪听着她的小声嘟囔,意味深长地瞥了挚友一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到了晚上商枝还真梦见了绛小红,梦里面的她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野猪,一阵猪突猛进後撞到了小红,在小红雪白的胸口上一阵乱拱。
羽流萤也做了一整晚的梦,她的胸口十分沉重,连带着那些梦也很窒息,一会是红衣鬼王血洗无间的地狱场景,一会是身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把她压得死死的,身体不断往海底里下沉,怎麽挣扎也浮不上去。
直到冰冷的海水把她淹没,她才猛然惊醒。
下巴底下传来猫的呼噜声,三花猫正趴在她的胸口上呼呼大睡,毛绒绒的大脑袋枕着戴着白手套的爪子,睡眠质量令人羡慕。
有一种人,在朋友面前展示脆弱之後会非常非常尴尬和後悔。
羽流萤躺在炕上捂住脸,恨不得穿越到昨天晚上,一榔头把那个矫情的自己敲晕。
正暗自懊悔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流萤,我和阿雪给你送早饭啦!」
羽流萤躺在炕上,脸默默红了,三花猫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像液体一样从羽流萤身上流到被子上,自己用爪子扒拉一个小窝继续睡。
羽流萤下地开门,带着一身细碎雪花的商枝和闻人听雪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们俩起真早。」
商枝笑眯眯的,一身男装的她怎麽看都像个风流多情的俊美公子,笑起来拈花惹草的:「我们俩睡得早。」
闻人听雪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语气很轻快:「有你喜欢吃的葱油卷。」
羽流萤是山西人,喜欢吃面食,她在帐子里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散着头发出来了。
她咬了一口葱油卷,夹了口腌萝卜,忽然觉得对穿越者老乡袒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也没有想像中那麽羞耻。
吃完了早饭,羽流萤很快平静下来了。
中午的时候她下厨,做了一盘炸鸡腿和一盘五花肉,商枝和闻人听雪吃得满手是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羽流萤又做了糖醋排骨和孜然烤牛肉,还有一整只叫花鸡,鲜得人舌头都快咬掉了。
她给许老伯送去一些,剩下的饭菜足够三人一猫一鸟饱餐一顿,商枝和闻人听雪消灭了大部分饭菜的,吃完最後一块糖醋排骨,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孩子般淳朴开心的笑容。
就连一些被诡术师附魂的动物都在屋子前打转,隔壁诡术师都快馋哭了。
没有手机和网际网路消耗时间,现代人在现代不愿意做的事情,到了古代已经成了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吃完晚饭,商枝去刷碗,闻人听雪去收拾厨房,羽流萤饭後出门散步进行日常锻炼。
此时正黄昏,羽流萤走着走着,在一个转角处遇到了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披着羊皮袄,头戴羊皮毡帽,蹲在壕沟那里抽旱菸。
天上下着小雪,丹丘谷这时候已经不怎麽冷了,这消瘦男人吐着眼圈,神色随意地瞥了羽流萤一眼。
他的脸颊虽然消瘦苍白,眼神却锐利明亮,透着股暴躁的感觉。
羽流萤对上他的眼睛,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惊讶道:「中华攀雀?」
中年男子吐烟圈的动作也跟着一顿,抬眼看她:「我又没带玉牌,你怎麽知道我最常附魂在中华攀雀身上?」
羽流萤又惊喜又意外,笑道:「你忘了,有只伯劳鸟在你的窝里睡过一觉。」
中年男子也惊讶起来,「好家夥,你这小丫头眼神可以啊,是怎麽认出我的?」
「我认得人的眼睛。」
他惊叹:「真是神乎其技,你年纪虽小,天赋却高,地鬼九品,差一步就是天人境了。」
他抖了抖菸斗,「我叫祝原,庆祝的祝,原来的原,前一阵找了这个被吓死的短命鬼借尸还魂,还是病秧子一个。」
诡术师都是病秧子,魂魄容易离体。
羽流萤关切道:「既然身体弱,还是不要在外面长时间待着。」
「轮到我值夜了,得整夜看着,你自己随便走走,我这烟味大,比呛到你这个小姑娘。」
「那晚辈告辞了。」
祝原点点头,又蹲在壕沟旁吸了口菸斗。
天空上的小雪落了他一身,祝原继续盯着壕沟,壕沟旁有一排树,一只麻雀站在最高的枝条上盯着远处,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一道喜鹊的叫声。
站在枝条上那只麻雀也发出一串叫声,挥动翅膀从树枝上飞走。
祝原抽菸的动作一顿,迅速站了起来,往许老伯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