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纱从龙归云的手背上拂过,确实轻柔细腻的很。
他说道:「不是竹口村的姑娘,应该是先前留宿在这里的那批人。」
正在此时,又有人从竹林上空飞下,轻飘飘落在龙归云身前,徐耳说道:「寻常女子哪里敢深夜独自出门,那个姑娘只是看起来柔弱罢了。」
徐杉眯了眯眼睛,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你觉得这姑娘的身形,像不像一个人?」
龙归云的手指攥紧了帷帽,眼眸瞬间幽深起来。
*
一路狂奔回到竹屋,羽流萤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她锁上门,立刻瘫倒在门前,後背倚着门,身子还在不断发抖。
三花猫这一路跟着她往回跑,也快跑断了气儿,一回屋就摊成一张猫饼,吐出一截带刺的猫舌头,斯哈斯哈的喘着粗气。
一人一猫瘫坐地上,缓了好半天,呼吸才平稳了点。
三花猫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就说大晚上出门会撞鬼吧!」
羽流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不如撞鬼呢,龙归云怎麽会来这?」
她双腿仍旧发软,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长发,一摸脑袋才忽然醒过神儿来:「诶,我的帷帽呢?」
三花猫倒在地上,猫脸上全是生无可恋:「你还担心你的帷帽,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羽流萤镇定下来,拍着胸口说道:「他肯定没认出我,就他那个脾气,要是认出我,我肯定跑不了。」
她倚着门,仰着一张汗津津的脸,发出一声很深很深的叹息:「这些天我还是不要出门了。」
她从竹林一路狂奔回来,比大学体测跑800米的时候还要痛苦,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铁锈的甜味,脑子也发晕,四肢不听使唤,除了躺在床上发呆什麽也做不了。
这时候阿奇又走进来,拿着一个光滑圆润的金属片,很像现在的筋膜刀,给羽流萤放松肌肉。
即使是羽流萤这麽一个弱女子,依旧忍不住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阿奇说道:「忍着点,否则会难受很久。」
羽流萤气若游丝:「我感觉现在就很难受。」
三花猫在一旁幸灾乐祸:「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忍着点吧。」
阿奇说道:「你们诡术师体质太差,你又是其中最差的。」
羽流萤欲哭无泪。
等阿奇走了,三花猫在她耳边悄咪咪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跑路吧?」
羽流萤趴在枕头上说道:「我已经是玉牌会的会长了,要是现在临阵脱逃,我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当初许多诡术师就很不满,说女流之辈靠不住,我要真逃了,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言论。」
三花猫哼了一声:「我才不管那些呢,我自己舒服最重要,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一点流言蜚语算什麽?」
羽流萤笑着摸了摸三花猫的肚子,捏了捏它的白爪爪,把脑袋贴在了它毛茸茸的肚皮上。
一人一猫相处了这麽久,多少知道对方的习惯。
这是羽流萤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三花猫看到她这样惴惴不安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这麽害怕,你是天人,小红鸟也是天人,剩下的诡术师加起来,也算是一个天人,这样一来,咱们就是有三个天人,不用怕那个龙太子。」
其实这话也只是安慰羽流萤罢了。
丹丘谷那一场大战,诡术师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实力削弱了很多,即使灵魂力量融合在一起,面对天人时也没有多少胜算。
羽流萤虽然成了天人,但她在最後的那场对决里损耗了非常多的离魂力量,战斗结束後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有商枝的极品魂香及时稳定了她虚弱的魂魄,她大概已经像海的女儿里那条人鱼公主一样,灵魂变成海上的泡沫了。
这一堆老弱病残,只有小红鸟一个满血天人,真要和龙归云对上,胜算还真不好说。
猫咪毛绒绒软乎乎的肚子给了羽流萤很大的安全感,她定了定神,强自镇定下来安慰自己。
「没事的,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我,要不然早就追来了。」
「我大可不必这样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
虽然如此,可是还有三个字从脑海里颤颤巍巍的冒了出来——万一呢?
万一呢?
万一真的被龙归云认出来呢?
难道要真的这样坐以待毙吗?
羽流萤深吸了口气,用袖子擦掉粘在脸上的猫毛,强撑着发软的身体下了床,让阿奇去村子里找了一些纸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