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长了心眼,没吃不该吃的东西,也没喝不该喝的饮料,再加上态度强硬,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她看着微信,把她拉黑了。
她到了游乐园,吃东西的时候拒绝了三次搭讪,朋友问她:「大美女,咱们玩什麽?」
她吃掉了一块泡芙,不假思索:「我想玩跳楼机。」
然後她坐上了跳楼机……
江雨眠睁大眼睛,眼珠不断震颤,眼前是月扶疏的脸,漆黑的发丝在他脸颊旁随风狂舞,他低头看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满是轻蔑和嘲笑。
他们像一块陨石,朝着黑漆漆悬崖深处跌落,一直跌落在山崖底处的深涧里。
寂静的悬崖里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深涧炸起巨大的水花。
巨大的冲击力都快把江雨眠拍晕了,她睁着眼睛,系在腰带上的银熏球突然亮了起来,闪烁的光芒在水中摇曳,忽明忽暗。
水波晃荡,幽幽的光芒中,她看见她和月扶疏的头发缠在一起,长长的头发像漆黑的水草,又像黑色的长条形状幽灵,在水里漂浮游弋。
肺腑间传来猛烈撞击後的闷痛,江雨眠咳了一声,一串气泡从她唇角溢出,轻盈欢快地往上游去,又一个接一个地撞到月扶疏的眉骨,立刻碎掉了。
江雨眠看着他,很冷淡的一眼,下一刻,那双剔透的紫色眸子里露出一种冷厉的狠劲。
深涧的水突然变冷了,深涧之中,无数冰锥出现在两人身下,流动的水化作密集的锋锐利器,四面八方,避无可避。他们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在深涧里下坠,如果撞上这些锋利的冰锥,就如同纸片遇见刀锋,顷刻间就能被轻易刺穿。
月扶疏的眼神终於动了一下。
深涧里的水流突然静止了一瞬,随後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撕开了黑暗的水域,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汹涌的水流如狂奔的野马,形成强大的旋涡和湍流,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仿佛一直沉睡在深水里的巨兽突然苏醒,张开了它深渊般的巨口,把那些锋利的冰锥当做猎物的骨头,毫不留情地碾碎。
然而终究有那麽一丝疏忽的地方,昏暗的水域里,一根纤细的冰锥刺穿了江雨眠的肩膀,血色在水中晕开,顷刻之间,江雨眠的肩膀就红了一大片。
下坠的速度终於止住了。
第260章恨生5
血色在水中晕开,银薰球的光线忽明忽暗,阴冷的深涧里,江雨眠的容颜在晃动的水波中有一种失真的美感,太美丽的事物总会令人感到怪诞,然後便是毛骨悚然。
她朝着他笑了笑,眼里带着得意和挑衅,还有一种从小就有的,一种什麽都不在乎的,随时就敢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癫狂劲儿。
月扶疏想起她10岁那年,他对她说:「你要学会顺从,才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时她刚离开地宫,因为长久不见阳光,皮肤苍白如幽灵。年仅十岁的小女孩,面部的骨骼没有长开,脸庞很小很小,衬得那双眼睛很大很大。紫葡萄般的剔透眼珠,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唇,是很稚气可爱的一张脸,人人见了都喜欢。
她那时个子矮矮的,他说完之後,她仰着脸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看不出她是认同还是否认。她那双眼睛里藏着很多东西,沉甸甸的堆在一起,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深沉,她拥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并把这些东西深深藏在心里。
正是这些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东西,让她和别人很不相同,月扶疏知道她的与众不同,但他并不在乎,他起初只关注她的药用价值,对她内心的一切丝毫不关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沉默顺从的,像一只温驯的绵羊,直到她开始尝试逃跑,身上那些狰狞的触角才撕破温驯的表象,简直像一只永远无法驯服的小怪物。
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和他撕破脸,和他大喊大叫,对他冷嘲热讽,朝他恶语相向,性格之乖戾,叫人瞠目结舌。
他当然会惩戒她,然而对於一个服用了无数毒药,熬过无数折磨的人,江雨眠早对这些习以为常,她不惧怕,不低头,不认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势必要逼他退步。
他也确实一次又一次让步了,毕竟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资源,倾注了无数的心血,确实不舍得把她怎麽样。
她让他教她医术,教她武功,他觉得没必要,反正她也活不长,但也全都答应下来。此後的许多个夜晚,仙居殿的灯都亮着,她埋在堆成小山的书本里,在烛光下记着笔记,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瓜尖。
她有一个本子,牛皮封面,纸张中间打了许多小孔,用金属环扣穿过去,制作得很精巧。她在上面写写画画,记载着她自己想出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和毒药,有时学太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又回去收拾她一桌子的凌乱书籍。
烛光下,那个本子摊开着,他来了兴趣,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翻到某一页,他看到最底部写着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