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吹响,馀光看见少年马卷马上就要掉下去,伏黑甚尔擡起腿踢起,在巧劲儿的作用下薄薄的纸片真被他踢了起来,伸手握在手上,两张合在一起,变成略厚的纸张。
他看着屏幕,上面显示六号倒数第三,扯动薄薄的唇,有些讽刺的想,果然。
他知道六号,这匹马就没赢过,他故意的,他知道。
有点像是叛逆,他对自己的运气多少也有点置气似的绝望,经常会随便买一些毫无胜算的马匹,然後看着它输。
都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的家夥,就算加注,也只是输的更惨。
已经睡了小半个小时的少年动了动头,体型差距太大,这小孩在他肩上跟个挂件似的,他胳膊都比小孩的头粗,估计不用费劲就能把人提起来,和提个空暖水瓶没差别。
再擡头,伏黑甚尔一怔。
6号正在反超。
这场比赛群英荟萃,至少有六匹马都在这两年拿过冠亚军,六号是其中最弱的,然而却从後面,一点一点冲了过去。
倒数第五,倒数第七。
还在向前,跑的甚至是大圈。
第十,第六。
冲刺速度不减,仍然在冲。
第四,第二。
马上到达终点,伏黑甚尔屏住呼吸,下一刻,一种无声无息的铁幕落下,砸在他的头上,竟然让他有一种恍惚的怔然。
第一。
在最後一秒,原第一乏力,六号直接闯线。
大爆冷,赔率破百,伏黑甚尔低下头,看着手上的马票。
他没报什麽希望,但他的确也把千间幕给他的佣金压了大半。
两千万,比五千万差一点。
一百倍。
20亿。
就算扣税,也是十亿。
正是早夏,不知为什麽,伏黑甚尔竟然骤然全身发寒,如同乌云落在头顶,但擡头去看,太阳正盛,是个大晴天。
骤然赢得大奖,他半点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有一种浓浓的不安。
人生给他的礼物往往会毫不留情的收回,他对敌人的生死手到拈来,但在这种天降的财富中,他却只会更加警惕。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
靠着他胳膊的少年拍拍他的手臂,擡起头,额发粘在眉眼间,惺忪睡颜懒散的眯着,语气淡淡:
“你的运气很糟,但我的幸运,是你的数倍。”
他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马卷,没有去拿,伸出一只手将额发拨开,半垂着的金眸微微摇晃着金光,于眸,与他对视。
他还很年幼,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圆润,然而骨相却是柔和而不女气的漂亮,皮肤很白,近看也毫无瑕疵。眼型似乎并非圆润的款式,因为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抽长,但纵使此刻还有些许稚嫩的气息,一擡眸,一种微妙的攻击性扑面而来。
长得不错。
伏黑甚尔分神去想。
“这一轮的赌资,我要雇佣你两个月,做吗?”
五千万,赔率一百,税前五十亿,少年毫不在乎,对他来说这些钱如同废纸。
若他的幸运,真的能带着伏黑甚尔一起去赢,那麽对他来说,金钱的确和废纸没有差别。
这五十亿被他转手赠送,两张马卷叠在一起,伏黑甚尔见少年又打了个哈欠,困得要流下眼泪,他挑眉。
“几十亿日元,你要我做什麽?”
“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搞小孩。”伏黑甚尔勾动唇角。
“我不喜欢你这款……惠会被吓到的……”少年张开臂膀,眼睫低垂着:“背我出去,今晚去你家睡。”
“……啧?”
“腿麻了,不想走路,困。”那少年低声道,眼睛又要闭上了:“赢的太多了,现在不走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