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国库……殿下要战马,可是战马昂贵,一时拿不出那麽多钱筹备。」明明都深秋了,黄群背上却汗津津的。
今年的万寿节逢五,是要大办的,可今年春日刚重新休憩天熙台,夏日开始修建王昭仪的新宫殿,还有攻打西疆後的安置费用,马上诸国使团就要到玉京了,後续的恩赏不计其数,还得留些底儿预备冬季赈灾,今年南边的水患,还得拨银子治水安民,趁着水枯修筑堤坝……
打完渤海打西疆,打完西疆打北离……什麽时候是个头。
国库真没钱了。
黄群长叹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变不出银子,只能俭省。
他与众人商议许久,省了天子和宫里的开支,不讨陛下和诸位娘娘的好;省了诸国的赏赐,损了天朝国威颜面;省了镇北军的军费,社稷不稳;省了民生开支,民不聊生,可能会导致民变。
黄群是是燕帝亲手点的状元郎,受燕帝赏识,不说直入青云,却也是一路坦途。
当年他在殿试上,当着众人口若悬河,针砭时弊,落落大方,得了燕帝青眼,如今他只站在燕帝面前,却不知如何畅言。
「没钱?」燕帝蹙眉。
黄群额上冒汗,用了极其宛转的语言将户部捉襟见肘的情况告诉了燕帝。
燕帝闻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那遍再征一成税吧,等攻下北离就好了。」
「可——」黄群刚想出言,看到燕帝身侧的朱道祥朝他摇花枝。
「罢了,也别给镇北军多拨粮了,该多少就多少,但广陵王要的马必须给他,征伐北离不可耽搁。」
「臣领旨。」
黄群见燕帝朝他挥手,自觉退下了。
燕帝拧着眉,直直看着绿菊。
「主子,您刚才赏了奴婢一杯茶,奴婢这会儿受不住了。」
燕帝闻言瞥了一眼朱道祥,笑道:「朱道祥,你当真是老了。」
「哎,奴婢如今都六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不是老了麽。」朱道祥让小宦官跟着伺候,抱着拂尘匆匆走了。
燕帝看着朱道祥的背影,愣了半晌。
他比朱道祥年长,朱道祥都老了,他不也老了吗。
「陛下——」一道娇声从花丛中传来,是王昭仪的声音。
看着娇艳年轻的容颜,燕帝似乎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不,他没老,他没老!
他是天下之主,他要永远年轻,让大燕山河永固!
远去的朱道祥并没去小解,而是追到了宫门口。
「黄尚书——」
黄群的随从在宫门口等候,见一个年老太监喊他家主人,忙说他家主人还没出来。
等了好一阵,黄群才走到宫门口,见是朱道祥,连忙作揖。
他刚才急得憋尿,小解完才出宫,见到朱道祥,还以为是陛下有什麽旨意。
「陛下没让杂家传旨。」
「那您找晚辈」
「刚才杂家听到大人忠言,心中感慨,状元郎还是当年那个状元郎。」
黄群听了,拱手苦笑。
「你替陛下管理钱财,手里却拮据,横竖难办,杂家瞧着也心疼,也多几句嘴,您别嫌弃。」
「能得您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咱们大燕这个家不好当,里子面子都得顾。顾了面子,难免就要苦一苦里面。」
黄群叹道:「您通透,看得清楚,可陛下……」
「哎,话不是这样说。陛下是雄主,想得远,杂家鼠目,只看得到眼前。」
「您谦虚了。」
朱道祥招手,黄群附耳过去,「陛下的开支决不能削减,镇北军也不行,至於其他的你看着办,特别是那些打秋风的,你们跟鸿胪寺通通气,别大手大脚了。咱们大燕地大物博,不缺他们带的三瓜两枣,倒是你们太会给陛下做面子,惯例摆在前面,陛下爱面子,不好裁撤,这些年出得多进得少,以前便算了,如今国库紧张,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啦。」
「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