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道上,已经没了其他人的存在,官兵全部都被全真七子和郭靖黄蓉柯镇恶边打边引跑了,此处只剩下他们四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夫妻二人与黄蓉说的那番话,虽声音不大,但瞒不过洪七公和周伯通的耳朵。
周伯通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黄蓉喊她娘亲。
“你,你是——”
冯蘅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感受到腰间有阻拦的力量,可还是转过了身,正面直视他。
“周伯通。”
还是这个声音。
周伯通瞪大双眸,目光剧烈震动,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双目上,死死的盯着,似乎要将这张“男人”的脸盯穿看透。
她望向身边人,眼神暗示,可他不甘心就此离开,仍是紧紧搂着她不放手。
洪七公见状心里明了,笑呵呵的走上前来,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药兄,咱哥俩好久未聚了,不如去前面无人处聊上一聊?”说着,将他就这麽直接“挟持”带走了。
两人身影转眼没入黑暗中,剩下的两人却像是被定身似的,谁也没有先做动作,可彼此眼眸微颤,却是片刻未歇。
沉默之下,是冯蘅先叹了口气,伸手将人皮面具缓缓撕下,对上他的视线。
“周伯通,是我——”
话音未落,黑暗中人影一晃,自己已被他完全的拥入怀中,用力的,颤抖的,视若珍宝的……
“阿蘅!!”
这一声喜极而泣的呼唤就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
十几年在桃花岛被囚禁的苦痛与悲伤在这一瞬间通通化为云烟,他忘了,都忘了,只记得只感受得到此刻她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激动与欢喜。
“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我就知道……”
周伯通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又哭又笑的倾诉着他翻涌不平的心声,他快要溢出来的激动欣喜。
可是——
良久,他头脑突然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冯蘅一动都不动,既没有反抱住自己,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如定身般站在这里,一言不发,安静的听他看他任他所为。
但是……过去的冯蘅和周伯通,从来不会有拥抱层面的亲密肢体接触。
即使再怎麽渴望,也只会将这一切深藏在眼底,一点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就像那只永远伸不出去的手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胆怯的收回。
他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什麽的时候,惊吓的浑身一战栗,触电似的连忙放开她,往後退了一步,顿觉窘迫的开始胡乱找补起来,手脚一刻不停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摆动着,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无措,却徒增滑稽可笑。
“抱歉,阿蘅,我,我,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生气……”
正好对上她微微垂落的视线,以及复杂甚至是悲哀的眼神,还有那嘴角挂着的几乎没有弧度的苦涩的笑,而这一眼所见,让他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不是“莫名”,怎麽会是莫名呢?
他心里明明清楚得很,所有的慌乱都来源于他的“情不自禁”,隐瞒了这麽久,此刻却在她面前压抑不住,竟就这麽直接表露出来……他最难以啓齿的隐蔽欲望。
冯蘅此时开了口,声音很轻,但每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在他的脑海里。
“我已经见到了瑛姑。”
那两个字脱口而出之际,周伯通掩饰尴尬的笑容凝滞在嘴角,整个人似如坠冰窟般让心凉了个透顶,随之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惶恐不安。
她知道了。
他想解释,更想掩饰,但在她说的“已经”面前,他所说的一切都好像只成为可笑的荒谬的可鄙的虚僞的矫饰。
所以他张了张嘴,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明明没有擡头看他,却仿佛能看见他的表情,心头泛起的无数悲哀堵住了喉咙,顿了片刻,冲破而出的只有道不尽的歉意:“周伯通,对不起,对不起……”
回顾曾经,一件件的事情,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想来,却是堆叠纠缠的错误。
因为她连累他困在桃花岛十五年,因为她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因为她直接铸成了瑛姑无辜而被牵连的悲剧命运……因为她一开始骗他说,她深爱的人只是自己的表哥。
原来他们之间,从那时起就错了。
她难过的神情就像一把锋刀插在周伯通的心上,带出一阵阵绞痛,痛的他无法呼吸,眼前突然模糊,眼泪竟就这麽夺眶而出。
“对不起,阿蘅,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信守承诺,是我没有说到做到,是我不该……”
不该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