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单百川抗拒的眼神,抬头望向那扇亮着的窗:“在楼下,往下看看吧。”
若说第一声只是怀疑,那么后一句,却让她记忆深处的禁区骤然敞开。
那晚凉风阵阵,窗边的黑影一跳一跳往下望。
像是放弃了挣扎,窗户被推开。
风声“哗啦啦”灌进口鼻,梁惊水从楼上的窗子探出头,俯瞰而下,商宗的眼神早已静静守候,两道视线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座看不见的桥。
2018年伊始,他握着手机问她:“有冇挂住我?”
那姑娘终于肯看他了,像面对个不法之徒,警惕地缩起身子,说:“没有。”
商宗愁郁道:“那你别加班了,我今年刚好迷上21岁的女孩。上一个跳槽不干了,空了个位置,你考虑下?”
梁惊水顶着黑眼圈,抿嘴一笑还是泄了。
跑什么?
2018年北方倒春寒,广海天气也比往年冷些。
依然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春天。
商宗靠在无框玻璃门上,侧眸观察着这间实验室。
这层楼隶属技术部,以项目驱动为主。除了数据实验室外,还设有服务器机房和云端工作区。
梁惊水最后演示代码,绿色小字在多屏显示器上飞速滚动。一块长屏幕实时呈现公司运行数据,朦色在她脸上酿绿藏光,湿淋淋的。
也是他不曾见过的新鲜模样。
几分钟后,梁惊水关闭主机,窸窸窣窣收纳桌上的文件。
自去年那次通话后,他一晚上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没想到那句话的影响如此深重,连她香港的手机号也联系不上。
商宗以为自己被拉黑,今晚拨出去时未抱有希望,却在看到那张疲惫的小脸探出来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都敞亮起来。
他好像再次爱上她了,很爱很爱。
一段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整层楼。商宗慢悠悠转过身,狄鹤正提着一袋打包盒,乐呵地朝实验室走。
狄鹤凑近了看他,仔仔细细端详,发现这人还挺帅的:“你是?”
商宗眼皮都不抬:“没看过电视?”
这话狄鹤和初见梁惊水时,听到的如出一辙,但今儿不是愚人节。
突然,实验室传来开门的声响。
灯光斑驳地落在了那个帅人脸上,身躯立在明黄棱框里,只看见眸里灰幽幽的,像糅杂黑白的沉淀色,对众生都漠然。
狄鹤太阳穴突突,面对这种几乎完美的、无暇的同性,他自惭形秽。
梁惊水一身小学生卫衣,站在门缝几秒,顶不住压力溜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