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晚,她得好好应对了。
她刚收敛好心神就听玄烨说道:“孝懿皇後之事,是後宫之事,你如今掌着宫权,朕便也让你过来一起听听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玉录玳肃容站起,福身应道:“是!”
“惠嫔,你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若孝懿皇後崩逝一事你没有责任,朕立刻便解了你的禁足。”
那拉·蕴如跪地叩首,神色严肃,将当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时大阿哥行了荒唐事,嫔妾心中憋闷,便由竹溪陪着出了营帐散心。”
走到佟静琬营帐附近,她忽然想到,连日下雨,如她们这样出入自由的人都觉得烦躁,何况是被禁足,无法出营帐一步的佟静琬呢?
“孝懿皇後执掌宫权多年,对嫔妾颇多照顾,嫔妾便想着去探望一二。”
玄烨点头,他只说让表妹禁足,确实没有说过不许旁人探望。
“那时天阴沉沉的,嫔妾进了孝懿皇後营帐,发现她没有点灯t,只呆呆坐着,便帮着把灯都点燃了。”
“後来,嫔妾与孝懿皇後促膝长谈,很是投契,不知不觉,时间便过了很久。”
她见佟静琬脸上现出了疲惫,忙告罪一声,便要退下。
“孝懿皇後将嫔妾喊住,说她禁足了这麽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嫔妾是第一个去看望她的人,她不舍得嫔妾离开。”
说到这里,那拉·蕴如的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嫔妾也不知道孝懿皇後好好的一个人,怎麽突然就……”
感慨了一句後,她继续往下说道:“嫔妾担心孝懿皇後身体,便劝说她去休息,嫔妾陪着她。”
“皇上,嫔妾离开的时候孝懿皇後正在床榻上安睡,嫔妾还帮她将被角掖了掖,又提醒伺候她的宫女不要进去打扰她。”
“嫔妾是真的不知道在嫔妾离开和孝懿皇後惊厥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情啊!”
“既只是说些体己话,为何又要将宫人都打发了?”玄烨问道。
那拉·蕴如答道:“其实是嫔妾跟孝懿皇後说起大阿哥的荒唐事,觉得面上无光,这才打发了宫人出去守着的。”
玉录玳心下暗哂:佟静琬的死想必是与那拉·蕴如有些关系的,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拿“大阿哥荒唐事”作筏子洗清自己的。
她可害怕康熙惦记着雄鹿的事情呢,若她当真清白无辜,断然不会一再提起大阿哥的错事。
她这到底是语无伦次,还是用大阿哥的事情让康熙生怒,影响他的判断力?
康熙不知道那拉·蕴如与佟家的渊源,兴许会信了她的这番话,但玉录玳是知道佟家耍弄大阿哥的事情的。
那拉·蕴如其实是有弄死佟静琬的动机的。
只如今佟静琬已死,那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自然由得那拉·蕴如分说了。
端看,康熙信与不信了。
康熙自然对那拉·蕴如的话语存有疑虑,但就如玉录玳想的那样,佟静琬已死,她们二人之间到底说了什麽只有那拉·蕴如知晓。
那拉·蕴如到底是大阿哥生母,在不确定孝懿皇後之死与她有关的情况下,康熙也不能严词审问。
若因此传出什麽风声,让大阿哥如何自处?
而竹溪是那拉·蕴如的心腹,必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便只有伺候佟静琬的那个宫人兴许能问出一二句情况来。
只那宫女梁九功已经详细问询过了,只说自己没有听到什麽动静,惠嫔离开前叮嘱她不要打扰孝懿皇後,旁的,就没有了。
这话隐隐就与那拉·蕴如的话和上了。
最终,康熙让那拉·蕴如起身,打发了她与那拉·蕴如离开。
这是,问了个寂寞?
玉录玳心中疑惑:康熙素来行事有度,怎麽今日这样有失水准?
且前两日他还因着佟静琬哀思不已,玉录玳还以为今日那拉·蕴如便是不被降罪,也必然会被迁怒呢。
怎麽这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康熙真的是因为大阿哥的风评而将此事轻轻放过吗?
玉录玳带着疑惑离开了。
她们离开後,玄烨便负手立在窗前,不发一语。
他郑重其事将玉录玳喊来旁听,自然是打算将佟静琬的死因弄个清楚明白的。
可听着那拉·蕴如的辩解,言语中多次提到了“大阿哥行荒唐事”的话,他心中忽然生了一种感觉。
他被蒙蔽了!
不止是孝懿皇後的事情!
这木兰围场,似乎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忍不住怀疑,他的言行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算计拿捏了?
帝王疑心骤然升起,他便改了原本的打算,面上装作对惠嫔所言半信半疑,却因着种种思量将人放过。
若这其中真的有人弄鬼,那他便跳出来看看,将这弄鬼的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