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处罚,”屋大维表示部分赞同,“但我们不适合出这个头。”
“那。。。。。。我们该怎麽做?”
“如果科涅利乌斯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难题,即使我们帮扶他,也只是暂时将问题搁置在一边,并不代表真正解决了它。毕竟,隐患不会突然消失——战场上的暗剑永远比操练场上的明争更加致命。”梅塞纳斯清了清嗓子,加入了讨论。
“将德鲁苏斯的人安插进百夫长的位置,是我与德鲁苏斯之间的交易。这交易,止步于此。”屋大维点头,“科涅利乌斯是重情义的人,若你贸然出手,他必将欠我们一份人情。对于德鲁苏斯来说,他将不再纯然可信。没有人敢保证,德鲁苏斯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倘若某一天,我与德鲁苏斯不得不刀兵相见,科涅利乌斯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更何况,德鲁苏斯看上的人不应该是无能之辈,”他继续补充道。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萨尔维蒂努斯扭转脚步,微微叹息了一声,走上高台,回到同伴们的身边。盖乌斯和马克·安东尼简直是两种人,他想。如果安东尼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毫不犹豫代替自己人上场,哪怕惹下大祸,也要锤烂所有挑事者的脑壳。
盖乌斯刚刚说,没人能保证德鲁苏斯永远是朋友。那他萨尔维蒂努斯呢?
萨尔维蒂努斯觉得,自己没有梅塞纳斯那样灵巧的喉舌,也不像阿格里帕那般全才。他与科涅利乌斯又有什麽区别呢?
对于屋大维来说,自己是天平上的砝码,还是携手共进的夥伴?
青年不敢再往下深想。今日的阳光如此炽烈,可他眼前犹如蒙了一层迷雾。
也许,那个令他恐惧的答案,并非藏在道路尽头。也许,他只需拨开近在咫尺的迷雾,就能触碰到它。
操练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科涅利乌斯不负屋大维所望,不仅掀翻了闹事的士兵,还把他们修理了一通。
“唉,果然不需要你出手,你多虑了。”梅塞纳斯轻轻用手锤了一下萨尔维蒂努斯的肩头。
萨尔维蒂努斯猛地回过神来。见梅塞纳斯满脸嚣张,他忍不住也握起了拳头,控制着力道,砸向夥伴柔软的肚皮。
“嗷!轻一点!”
“你那麽重,干嘛让我轻一点?”
“我错了!疼!疼!”
见夥伴们忙于打闹,屋大维没有插手制止。他的微笑与往日没有什麽不同,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美丽。
“阁下!屋大维阁下!主人!”一名身着灰色丘尼卡的男子骑马朝高台奔来。几名士兵紧紧缀在那马屁股後面,想拦住此人,却是徒劳。
男子形容狼狈,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汗味。他的发丝粘成块状,随着下马的动作重重甩起,重重落下。
“信!罗。。。。。。罗马的信!”
“罗马?母亲有什麽急事?”屋大维认出了对方,送信者正是自家的家奴。他接过男子递来的信卷,对追来的士兵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年轻人展开纸卷扫了一眼,冰蓝的眼眸中划过难见的震动。他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呼吸的节奏一瞬间宛如秋日颤动的树叶。
他後退一步,若不是反应迅速,就要被自己绊倒了。
“发生什麽事了,盖乌斯?”梅塞纳斯心中顿生不安,急切问道。
屋大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该如何用平稳的语调复述那则噩耗?
屋大维沉默片刻,将纸卷递给面露疑惑的夥伴,转过身背对阳光,垂下了头颅。
送信的男人已有三夜未眠。主人收到消息,他如释重负。
“砰——”
那是一声巨响。男人腿脚软如烂泥,双膝控制不住地砸向木制台面,亦砸向另外三位年轻人的心脏。
震惊,不解,慌乱与悲哀混杂在一起,酿成一盏名为“恐惧”的毒酒,在几位年轻人之间传递。
三月望日,凯撒死了。
凯撒被布鲁图斯等一衆元老杀死了。
此时已接近正午,阿波罗尼亚的阳光愈加炽烈,却无法为任何人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