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去了趟远门,这又是犯了哪条规矩?
不过,玄霁王这般阴晴不定,这一年来,她倒也习惯了不少。
于是,时幼擡起头,再度调整了一下背後的无归,坦坦荡荡,装作无事发生。
“你千里迢迢跑去天昭,见不到人,便闹得满天下皆知。你的执念,还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玄霁王说到这里,目光微挑:“看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那位云倾散人。”
时幼认真道:“自然想见,杀了他,便是我活着的意义。我的决心,你不是最为清楚吗。”
殿内一时寂静。
玄霁王指尖轻敲扶手,敲到第四下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时幼又道:“方才的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出手,我恐怕很难从天昭城脱身。”
她声音平静,带着几分真诚。
玄霁王眼底的那点锋利,因这句话而轻轻敛了些许。
“本王出手,是为了保住你这双眼睛。若有下次,别指望本王还会随手帮你。”
“说起来,那位云倾散人,似是给你留了一封信。”玄霁王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中没有多馀的情绪,可正是因为太过平静,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时幼如实回答道:“是,只是那信中,尽是些空洞无用的胡话。”
“既如此,倒不妨将这些胡话,说给本王听听。”
时幼擡眼看了玄霁王一瞬,像是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他说,他看到了天命,天命告知于他,在将来,我与你将会成婚,还会一起为祸世间,使生灵涂炭。”
玄霁王指尖敲着扶手,问:“你怎麽看。”
“我觉得很荒谬。”
“你指的是为祸世间,还是与本王成婚。”
“两者皆是。”
玄霁王冷冷盯着她,良久,才语带寒意地开口:
“你既与本王十指相扣,同榻而眠,却又觉得与本王成婚,是件荒谬之事。可见,你对荒谬的定义,很是独特。”
璃跪在地上,惊得嘴巴大张,眼中震惊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啊?
他俩这是……什麽都做过了?!
那他们这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的好朋友,你也太……太,太带劲了!
……
……
时幼只觉心头一阵困惑。
玄霁王今日,话里话外透着点不对劲。难不成,是她哪里说错了话,惹着他了?
可时幼转念一想,就算是惹了他,又如何?
他要她的眼睛,她要他的助力。两人之间,没有谁高谁低,的确是平等的关系。
于是,时幼认真答复道:“十指相扣也好,同榻而眠也罢,虽然这些确为事实,但你也知道,我们做这一切,唯独不是因为情。”
玄霁王若有所思:“确实如此,那依你看,你会如何定义,本王与你的关系?”
时幼沉默,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救过她的命,让千风为她指点修行,偶尔还会亲自提点一二。这些事串联起来,答案在脑海中浮现得异常清晰。
时幼脱口而出:“师傅。”
“……”
四周忽然静了。
玄霁王依旧端坐高台,面色看似平静无波,目光也未移开半分,可脸色却有些发青:“在你心里,本王,与你那云倾散人,是一路人?”
时幼坦然道:“虽说你话少,看上去又冷漠无情,可你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我指引。看似在推着我向前走,实则早已替我铺好了路。就像方才,我深陷险境,又不便出手,你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这……”
时幼说得坦然,目光清澈:“这不就是世间最好的师傅吗?”
玄霁王面上依旧平静,然而,只有站得近的人才能察觉到,他眼底那一抹寒意,正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