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争口气,也想像他那般面无表情地说话,可我却怎么都做不到,痛苦到竟连半口气也提不上来,耳边净是烟火爆裂的巨响。
五年了,我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坦然地面对他。
而今来看,却是我太过天真。
这五年来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从未将他忘记。
他一直活在我的心中,哪怕相隔千里万里,哪怕置身于天涯海角,我亦能清晰地将他记住。
他不说话,低眉牵起我的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小盒,小心翼翼地塞进我手中。
“见你喜欢,便买来送你。”
我低头,摊开手心。
小小的沉香木盒,散发着淡雅的香味,轻轻扭开盒盖,乌黑的膏体如墨玉般细腻。
他轻言轻语,落在我耳边。
“你肤白,擦上一定很美。”
我止不住鼻尖泛酸,侧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百金才换来这一株铜钱大小的乌膏,却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倦倚西风“这世上不是只有……
这一夜,我醉得稀里糊涂,吐得连人都认不清,更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的驿馆。
翌日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驿馆的床上,身上穿的还是昨夜那身男装,只是那两撇小胡子,却怎么也不见踪影。
推开门,见梅兰竹菊们早已收拾好了行装,只等庐陵王一声招呼,便可即刻动身前往建康。
原定于卯时出发的计划,因为我醉酒误事,生生耽搁到了巳时,我心下颇为焦急。
捡起行囊,我顾不得洗漱换装,连滚带爬钻进了马车。
车马南行,一路上风光无限。
我前世亡故时年岁尚小,从未走南闯北过,这一世到了洛京,数年来不是窝在公主府里吃喝玩乐,就是幽居在内寺之中闭门不出,也不曾见识过许多。
南下之路,阳光明媚,美景如画。
马车在城乡的道路上颠簸,往来的商贩,蓊郁的树丛,湛蓝天际上自由翱翔的鸟儿,林间山涧中的泉水叮咚。
南朝风景旖旎万千,好一幅盛世山水画卷。
车队行了大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停下了脚步。
因离最近的城池还需走上一日的工夫,今夜怕是赶不到驿馆过夜了。
刘起命众人原地休憩,架锅添柴,扎寨露营。
我本就是连夜宿醉,再加上这一整日的奔波,胃里早就翻江倒海,空空如也。
我一脸煞白地走下马车,撑着酸软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刚迈出几步,抬眼就看见姝婉正从前方的马车上下来,往我这边走来。
我叫她小脸泛白,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还当她是晕车,便开口关切道:“怎地?是不是身子不适?”
姝婉闷闷地低着头,也不说话,双眼红通通的,却没有一滴泪。
她见我,福身行礼,道:“公子,往后奴婢可否与您同乘一车?”
离开洛京时我嘱咐过她,在外我女扮男装,她不得叫我殿下,只准唤我一声公子,想必她是听进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