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是没有说错的。
这几年来,我和刘起彼此站在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自是截然不同。
姝婉受我照拂,在丹阳王府无忧无虑地过了五年,我将她视作亲人,更视作刘起留给我的一个念想。
我定是把她看得无比重要。
而对刘起而言,姝婉不过是个婢子,纵使她是沈净山的妹妹,却也敌不过曾与他一同出生入死过数次的战场兄弟。
当时的姝婉危在旦夕,为了救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将他人置于危险之地,实非明智之举。
他是个战士,更是个将军,身经百战之下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人活着才有胜的希望。
只要能胜利,弱者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如同刘陆当年在战场上做出的那个决断一样,放弃掉队的太后之父胡观,只身突围,拿下战役。
我忽然想起孟清玄说过的话,刘起也曾放弃过自己,只为了让他逃出困境。
只是我不知道,若此次中了蛇毒的人是我,他是否也会如此谨慎地行动?又是否会弃我于不顾?
或许,真就是我错了。
是我一时冲动,险些害死所有人。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一直不敢抬头,却也等不到他离开。
直到差点快把自己闷死,这才猛揉了两把眼睛,擦干泪,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回过头。
“咦,庐陵王殿下?”
刘起显然被我倏然转醒给吓住了,慌忙缩回手,神情紧张地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支支吾吾半天,愣吐不出一个字来,面上愈发焦灼。
我若无其事道:“王爷亲临此处,可是有何事要说?”
刘起垂下眼眸,一丝歉疚从他的眼底滑过。
他缓缓道:“昨夜是本王太过粗鲁,险些伤到公子,特来致歉。”
我拉低被角坐起身,斜靠在身后的垫子上看向他,“王爷严重了,在下也细细想过了,昨夜确实是我鲁莽,若非王爷执意将我拦下,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刘起闷声点点头,“公子不怪本王就好,那本王就先走了。”
他说罢,正欲撩袍起身,我一下子叫住他,“王爷留步。”
刘起顿了顿,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
我斟酌了片刻,壮着胆子问:“王爷手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他定是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直白的问他,他有些局促地收回手,左手将右手上的袍袖扯了又扯,看样子是想把那缠着纱布的右手给藏起来。
他淡淡道:“无事,不小心摔了一道,被树枝划伤罢了。”
我困惑地皱了皱眉,眼中尽是不解。
摔倒?被树枝划伤?
他是个武将,而且武功高强,纵使身在沙场,敌军亦轻易伤不到他半分,小小树枝,竟会将他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