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少年咬牙切齿,掩住眉眼的指缝间,有水泽在月色下闪动,她的肩头微微耸动。
“徐青沉,你根本不会舍不得我,你根本不在乎我。”
徐青沉,只是在玩弄她。
徐青沉讨厌她。
因为她在虞西书院,情窦初开,蠢猪一样,一直欺负她。
“徐青沉,你杀了我算了。”
李宣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手足无措,辗转反侧,可是那个人根本不会喜欢她,天下所有的道理都在说,她们不合适。
李宣臣一点不怕天下道理,可她心上人却在道理之中。
“徐青沉,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把所有人都杀了!
造个笼子将你关在儋州,一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让你出去!”
她背对着她掉眼泪,恨天恨地,恨她不爱她。
“我李宣臣说到做到!”
倏——
长刀出鞘的声音,打断李女君的暴言。
李宣臣慢慢地将手放下,犹带泪痕的狐眸,不可思议地瞪向徐青沉。
她鼻尖通红,嘴巴张张合合。
咬牙切齿:“你拔老子的刀做什么?徐青沉,你真的舍得杀了老子?”
徐青沉拔出来只比她短一点的长横刀,颠了颠,她举起刀。
头顶一轮月未圆,星光几点。
寒风中带着不知哪里来的冷冷的香。
李宣臣的双眼血丝遍布,迎着长刀走上去,将脖子凑上去,“往这里砍,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溅你一身血,将你从头到脚浇透了,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死死盯着她,眼眶通红,不肯移开视线。
像条已经很委屈,又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小狗。
刀身划破了李宣臣的脖颈,鲜血迅速涌出,徐青沉撤退的速度赶不上李宣臣迎上刀刃的速度。
两米高的少将军,束手就擒,双目含泪,真的要死在她的刀下。
“李宣臣,你冷静一点。”
“谁是李宣臣,不认识!”
“臣儿,冷静一点。”
“……”
略微冷静了,李宣臣垂下头,鼻尖通红:“非亲非故,无名无分,你不要这样叫我。”
徐青沉没说话,李女君用自身试过了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她将一缕长发在刀锋上滑了一下。
吹毛立断。
“上次离别,送你一朵雪玫瑰。
没有骗你,那确实是我故乡存在的一种花。
大约此间已经绝迹了。”
“这次,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要离开的消息。
匆忙之间,也没什么能送给你,这缕头发送给你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离别礼物,这不是离别礼物,只是,突然想要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叫非亲非故,无名无分?说了刎颈之交就是刎颈之交。”
徐青沉捞起李宣臣的手,摊开她粗粝的掌心,将那缕割下的长发搁在她手心。
李宣臣垂眸,驯服地任她摆布自己的手。
徐青沉又用刀,割了一缕李宣臣垂落的毛躁长发,将两缕长发打了个结,一起放在她掌心,合上她的手掌。
微凉的柔软手指,轻轻拢住李宣臣温热的手。
李宣臣脖颈的血还在流淌,鲜血在方才纠缠间,溅落到这对交握的手上,染红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