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沉再次感慨,这就是皇权,再怎么牛气的士族,还是得低头。
说什么百年的皇朝,千年的士族。
但凡有机会称帝,谁会甘心一直当人臣?
权力的芬芳中,徐青沉陶陶欲醉。
她目不转睛望向遥遥的高台上,那位陛下。
她们之间隔着近百个朝臣。
徐青沉仿佛能看见一条通天长阶在眼前铺开,她接下来的宦海,便是一步步走上这台阶,一个个将那些前浪踩在脚下,走到终点,那位陛下之下。
届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位极人臣的终点。
又或许,想的更大胆些。
这些陛下自幼戎马,虽然如今才不过而立之年,但或许身上有许多暗伤……
万一陛下死在她徐青沉前头。
届时她徐青沉位高权重,若是扶持一个幼帝,当个摄政王,那才叫真爽!
徐青沉被自己的遐想美到了,低着头偷乐。
商英戳了戳她。
徐青沉转头看她,小声:“干嘛?”
商英动唇,“陛下在问你。”
徐青沉啊了一下,额头立马出了一层汗,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她连忙抬头看向高座上,看到那阴晴不定的暴君,正直直盯着她。
徐青沉心头疯狂咯噔,糟糕糟糕糟糕!
爹的,还没拿上笏板,就开始得意忘形,这下完蛋了。
她仓皇爬起来,战战兢兢躬身施礼,咽了下口水,努力不卑不亢:“启禀陛下,臣耳力不好,距离过远,便无法听见圣训。”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看向龙椅上的暴君。
她几乎要晕过去了,曾经打探到的那些乾兴帝血淋淋的暴行,都在脑海中回荡。
这位陛下的暴虐无道可不是史书添油加醋的,而是当下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人头堆起来的罄竹难书。
一时不爽杀一人,杀十数人都是随随便便。
商英也皱起了眉,跟着起身,低头行礼道:“禀陛下,臣与长瀑相识已久,她确实耳力不佳,望陛下恕罪。”
两个人并肩拜在那里。
遥遥的,看不清萧徽同面色,“嫦嫦爱卿,上前来。”
徐青沉咽了咽口水,也不敢纠正自己叫长瀑,不是长长。
长长也太难听了,还短短呢。
她没有闲心吐槽陛下的文化造诣,抿着唇,小心踏上台阶,走到高座下,拱手深深一拜。
她也不敢再立什么对领导笑口常开,阳光开朗的狗腿人设了。
此刻她只想在台下当个沉默是金的小鸡崽。
难道她徐青沉一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刻,将是她的终点吗?
徐青沉的脸色煞白,余光瞥见徐观一直在看她,也无暇去想自己是不是在敌人面前丢脸了。
她虽然有点泪失禁体质,但是好久没哭了,这下真要吓哭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当着一群才显摆过的手下败将面前,被砍掉脑袋而死啊!
被砍掉脑袋什么的,这种死法也太挫了。
徐青沉思绪混乱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意都是请罪的话。
再就是脸上微微一凉。
并不是刀锋,而是体寒的陛下的手掌。
贴上来的一只手,盖住了她一侧脸,徐青沉抬起脸,望到陛下垂下的脸。
她屏住呼吸,紧咬牙关。
上一秒还畅想当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下一秒就在乾兴帝面前两股战战,这是什么悲惨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