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颤,竟觉心跳声大得怕是要被他听见。许延年也不催,只静静望着她,目光专注得仿佛这世间只剩她一人值得凝视。
良久,陆昭阳才低声道:"你……想清楚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
许延年闻言立即挺直腰背,官服上的银线暗纹在月光下流转:"再清楚不过。"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要刻进青石板上。
"我性子冷,话又少……"
"我知道。"他打断得又快又急,手指收紧几分,"我就爱看你专注捣药时的侧脸,爱听你偶尔说出的那句嗯。"
"我行医问诊,时常抛头露面……"
"我休沐时可同你一起。"许延年忽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昭阳眼眶倏地热,长睫垂下时扫过一抹水光。许延年耐心等着,直到她几不可察地点了头,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整张脸都亮起来,唇角扬起灿烂笑容。
"你答应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沉稳。
陆昭阳"嗯"了一声,这声应答轻得像梨花瓣落地的声响。许延年却如获至宝,起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陆昭阳猝不及防撞进他胸膛,脸颊隔着官服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冲破那层锦缎。
"昭阳……"许延年低头将脸埋进她间,声音闷闷的带着颤,"我很欢喜。"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传来,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抖。
陆昭阳悄悄伸手攥住他背后的衣料,轻声道:"我也是。"话音未落就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浑身一僵,继而将她搂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夜风拂过,吹落一树梨花,纷纷扬扬如雪般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袍上。
良久,许延年才松开她,捧起她的脸,认真道:"等我忙完手头的案子,便告假陪你回医仙谷,拜见师父。"
陆昭阳点头:"师父若知道我要嫁人,定会惊讶。"
许延年挑眉:"为何?"
"我自幼性子冷,师父总说我这般,怕是难觅良缘。"陆昭阳难得打趣,"谁知遇上个更冷的。"
许延年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我对你何曾冷过?"
陆昭阳抿唇一笑,眉眼弯弯,在灯下格外动人。许延年看得心头一热,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对了,"陆昭阳忽然想,"太傅大人可知此事?"
许延年点头:"父亲早已知晓我心悦于你。"
陆昭阳轻轻点头。许景松身为太傅,德高望重,她虽不惧,却也希望婚事能得长辈祝福。
夜色渐深,星光点点。许延年虽不舍,却也知时辰已晚,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陆昭阳送他到院门处。许延年转身,替她拢了拢衣襟:"夜里凉,早些休息。"
陆昭阳点头:"你也是。"
许延年深深看她一眼,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碰,随即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陆昭阳站在门边,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才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眼中满是柔情。
回到屋内,陆昭阳取出笔墨,想给师父写封信,告知婚事。可提笔良久,竟不知从何写起。她自幼被师父收养,在医仙谷长大,如今要嫁人,师父想必既欣慰又不舍。
"陆先生,可要热水?"杜安在门外轻声问。
陆昭阳回神:"不必了,杜伯也早些休息吧。"
待杜安离去,她重新提笔,写下"师父尊前"四字,又顿住。烛火摇曳,映着她沉静的侧脸。医仙谷,此刻想必也是夜色沉沉,师父是否在药庐整理药材?大师兄是否又在熬夜研读医书?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写道:"弟子昭阳,今有要事禀告。长安大理寺少卿许延年,品性端方,待弟子甚厚,已向弟子求娶。弟子应允,不日将携其回谷拜见……"
写至此处,笔尖微顿,一滴墨晕染开来。
信写完后,陆昭阳将其折好,放入信封。
翌日清晨,陆昭阳刚起身梳洗,便听杜安来报:"许大人来了。"
她匆匆挽好髻,推门而出,见许延年一身官服,立于院中树下,肩头落了几片花瓣,显然已等候多时。
"怎么这么早?"陆昭阳问。
许延年转身,眉眼含笑:"想见你。"
陆昭阳耳根微热,轻声道:"今日不休沐,还穿官服?"
待会儿要去大理寺。"许延年走近,从袖中取出一个雕花紫檀木盒,"给你。"
陆昭阳接过,指尖触到盒面细腻的木纹。轻轻打开,一方羊脂白玉佩静静躺在绛色丝缎上。
玉佩呈双鲤戏莲状,玉质温润如凝脂,莲瓣层叠舒展,两条锦鲤尾相衔,鳞片以游丝毛雕细细勾勒,在晨光下流转。莲心处一点天然朱砂沁,恰似胭脂泪痕。
"这"
"昨日求娶仓促,未备聘礼。"许延年声音低沉,指腹抚过玉佩边缘的同心结纹,"鲤跃龙门寓青云,莲生并蒂寄同心。"
陆昭阳蓦地攥紧木盒,指节泛起青白。盒中玉佩突然变得滚烫,那抹朱砂沁仿佛要灼穿掌心。"太贵重了。"她声音微微颤。
许延年摇头,一缕鬓垂落额前:"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陆昭阳抬眸,见他目光灼灼似要将这满院梨雪都融作春水。忽有风吹过,玉佩的丝绦与他的丝同时扬起,在空中纠缠成一幅水墨。
两人相视一笑,纷飞的梨花掠过玉佩上的莲纹,恍若梦境里的一场雪月相逢。
喜欢清风惊鸿客请大家收藏:dududu清风惊鸿客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