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却是正蒙着双眼绘制海图的安娜,自昨天的事情生后,南宫宇又找安娜谈了一次心,两人终于敞开了心扉,倒是安娜自己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此刻,听着南宫宇便在自己身边吩咐罗莎做一些份属于很多机密的事情,已经对自己毫不避讳了,知道南宫
宇已经真正把自己当作了可以相信的人,不由心中甜蜜非常,蒙着双眼的黑布下,菱角似的嫣红小嘴也悄悄的绽开了一丝笑意。
南宫宇踱到东墙前,洁白的墙壁上,挂着的乃是安娜这几天绘制的亚得里亚海的海图,共是六副,一溜儿并排挂在墙上,从第一副的杂乱,毫无意境;到第六幅的工整,一丝不苟,南宫宇可以明显看出安娜的进步,无疑是非常明显!显然,安娜现在已经掌握了“用
心作画”的诀窍。虽然仍是意境不高,但进步却是异常巨大的!
但南宫宇想要的可并不只是她学画作画而已。他要看的是画里面是不是能够蕴含武功意境,是否含有武学心得,他希望安娜在自己的不断提示下,终有一天能够将那个道理自己悟出来!那样才能真正成为她自己的东西!但现在安娜显然心思根本没有想那上面想。
南宫宇叹了口气,拍拍安娜肩膀“安娜,你且解下蒙眼黑巾,让罗莎给你画一幅画看看!”
安娜抿嘴一笑,乖乖的将蒙眼黑巾解了下来,兴奋的道“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今天可以欣赏到罗莎姐姐的画技?”
罗莎格格一笑“先生何须让我来,我纵然因为安娜不在的这几天,有所进步,也只得一个熟能生巧而已,倒不如由先生亲自示范一画呢!”
南宫宇摇头道“罗莎怎么会说这么外行的话,你的画技得我真传,除了在意境和心境之外,至少已经有我八成以上的火候,如何可说什么‘熟能生巧’而已,再来,安娜此刻境界未到,只怕还难以体会我的画境,自然需要你先给她领一领路!”
罗莎再不推辞,巧笑嫣然“既然先生一定要看我在安娜面前出丑卖怪,那我也只好献一次丑了,嘻嘻。”
南宫宇淡淡一笑,突然右手轻扬,衣袖流云般飞出,正平铺在桌案上的雪白宣纸顿时无声无息的飘起来一张,衣袖又是一挥,那张薄薄的宣纸顿时啪的一声贴在了墙上,同时,不见南宫宇有任何动作,四枚银针一闪而没;已经钉住了宣纸的四个对角,将宣纸钉在了
墙上,平平整整,不见有丝毫皱褶!
罗莎也不怠慢,身形一飘,瞬间来到宣纸之前,似完全不假思索,画笔刷刷点点,随想随画,只一盏茶的功夫,一位轻裘素袍的翩翩公子便跃然画纸之上,眉目间与南宫宇极之神似,身侧则是三冬严寒,白雪皑皑,远处尚有一株寒梅,血红的花朵傲雪怒开,却如画
龙点睛,为这幅画平添了几分神采!好一副《踏雪寻梅》图。
此画不单意境深远,入情入景,便说妙笔生花也决不为过,更兼罗莎完成此画一气呵成,一连串的动作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息,当真神乎其技。
尤其动作更是予极快于极慢之中,竟却令在旁边观看的安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每一个动作!在安娜的眼中看上去,似是罗莎的每一个动作都放慢成了一个一个的单独动作,缓慢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美感;可偏偏事实上整套动作却
本是闪电般的快无比;单单在安娜的视觉与感觉之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两种极端的对比!
极快与极慢!
安娜秀眸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分明是极为高深的武功境界!
这还是罗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安娜面前显露武功,安娜绝没有想到罗莎的武功竟然是如此的玄奥至不可琢磨!贵族世家出身的安娜眼光自然非同一般,万万没有想到,罗莎的武功竟已经臻至后天的极峰境界,安娜虽然早就知道罗莎也通晓武功,而且颇为不弱,但
如何能想到,罗莎竟会如此的高明!如此才华,如此武功,如此绝代之容貌,环顾当今之世,又有几个女子可以比拟,又有哪个男子能不为之倾倒!倒是便宜了吉姆那个胖子。
安娜油然生起一股浓重的挫败感,她早倾心南宫宇,也知道罗莎与吉姆的关系,更知道南宫宇其实也已经将自己放入了心底,但是女孩子一般都有强烈的好胜心。眼见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罗莎传承于南宫宇的各项技能已经有了飞提升,自己是在不愿意落后,或
者输给罗莎。但今曰真正得见罗莎神技,才真正察觉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罗莎!安娜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追上罗莎,不能输给她!
在安娜愣神的时候,罗莎已经作画完毕,回到了安娜身边,见安娜在那呆,尚以为她是惊讶于自己的画技,失笑道“安娜,你怎么了,不用那么惊讶的,我的技艺尽是先生所传授,奈何资质有限,止步于此了,却远远不如先生的境界多多!”
安娜又是一惊“罗莎姐姐的画工神乎其技,难道南宫先生的画技竟还在晨姐姐之上?我前时也曾见天哥展露画技,虽然高明,却也不过与姐姐在伯仲之间而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说的境界又是什么?”
罗莎又失笑道“先生习惯扮猪吃老虎,何曾显露过真正的实力,我的技艺尽是先生所传,难道先生这师傅反而不如我这个徒弟吗?”
南宫宇呵呵一笑“所谓‘见山’一说,便是画境之意,寻常画工充其量只得惟妙惟肖之地步,断难以稍窥此等高妙境界,而颜儿画境已有小成,为‘见山’之初段——‘见山是山’,当可将所见之事物,形神兼备的画于纸上,而晨儿则又高出一筹,是为次段的‘
见山不是山’,即心中有画,随意可得……”
安娜素来醉心画技,今曰虽知罗莎对己之地位威胁颇大,却也知南宫宇亦是真心对待自己,又素来与罗莎相善,倒也没太当回事,尤其又听闻了如此高深的画境,下意识的追问道“那‘见山仍是山’又如何,南宫你到什么境界了!?”
南宫宇淡淡道“我的境界却是‘见山仍是山’,越了你的‘执迷’以及罗莎的‘顿悟’境界,画就是我,我已是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