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不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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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忱意识恢复清醒时,并未立即睁开眼,而是仍旧阖着双目,一动不动。
裴若望却立刻道:“醒了啊。”
“你怎么知道?”
裴若望没回答,他都不想说他。
谢流忱清醒的时候嘴巴又紧又硬,撬都撬不开,可是一重伤昏迷,就什么矫情话都往外说。
他估计是做梦梦见被妻子甩了的一百种场景,人都只剩一口气了,各种挽留的酸话倒是说个没完。
裴若望被迫听了一下午,感觉十分恶心,这些话若是他对陆盈章说出来的,那自是感人至深,可是听谢流忱说出口,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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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流忱伤得太重,裴若望给足了这个名叫成秋的猎户银钱,打算在她这处暂时逗留一阵。
成秋起初还以为这是给她的埋尸钱,她转头就去后山开始挖坑,挖到一半回来喝口水,发现谢流忱没死。
她显然十分意外,但是最后居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就这么走了。
裴若望看她走远,只见她开始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去,填完后还踩实了好几脚,仿佛做惯了这活。
他感慨了一下这个山野女子的境界,心想谢流忱但凡有这猎户一半随遇而安的心态,都不至于跟条狗一样撵在崔韵时身后跑,活生生把自己的气质都给跌没了。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谢流忱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他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裴若望有些狐疑,以他的脾气,不应该马上不要命地奋起直追崔韵时而去吗,怎么会在这里消磨时间。
不过裴若望也没多问,他身上可没有红颜蛊,一具肉体凡胎,早就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这一日,谢流忱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这躺椅是他花了钱从山下行商那买来的,跑腿的自然是裴若望。
日光太盛,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面若白纸,毫无血色。
他躺在那里,就连呼吸时,胸口也几乎没有起伏,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不远处的重重山花之后,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在认真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几日,崔韵时一直和成秋暗中保持联系,尽管是谢流忱自己找死,可那凶器是她的,拿着凶器的手也是她的。
谢流忱若真死了,她根本脱不开关系,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等她冷静下来,还是重新回来查看情况。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谢流忱居然没死。
崔韵时怀疑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穿心一剑没能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他的秘密吗?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崔韵时气得在无人处走来走去,她都设想了自己今后作为逃犯躲躲藏藏,隐匿山林的可怜下场,心中不知受了多少煎熬。
他拉着她的手捅他自己一刀到底什么意思?
除了把她吓死以外没有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