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这样的善待都没有了,他满意了吧。
他们本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本该有很好的开始,只要他对她好,那么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会一心要和白邈成双成对,她会喜欢上他,她会像心疼白邈一样心疼他的。
想到这些永不可追回修正的过去,和错失的机会,谢流忱嘴唇颤抖着,似有冰雪冻住肺腑,一直冷到了心里。
锥心之痛,莫甚于此。
裴若望听说谢流忱病倒之事时,大为吃惊。
谢流忱不是有红颜蛊在身吗,即便得病,一两日便该好转,甚至痊愈,怎会病到这种程度。
他万分不解,但还是前来探望老友。
被元伏引着入了院中,他推开门,本以为会看见缠绵病榻、憔悴卧床的谢流忱。
结果就见他正站在桌前,站得还很稳当,手上正用帕子在擦拭一只长匣。
裴若望心想自己真是白来一趟,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还有闲心清扫房间。
他问:“怎么不让元若元伏来打扫?”
谢流忱慢慢地回道:“有些事还是自己亲自做比较放心。”
他擦干净匣子,正将桌上的物事一件件往里放。
裴若望往匣中瞥了一眼,似乎是两卷婚书,用细细的红绿丝缎缠好,并排放在一起。
他视线飘到一边,心想谢流忱如今也就只能干干这个了,毕竟他对崔韵时无计可施。
他迈步转到谢流忱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碗冷茶下肚,从头冷到了脚。
他抬头想要抱怨两句,就看见谢流忱的脸色苍白至极,却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正发着热,且十分严重。
裴若望惊讶道:“你还真病了啊。”
谢流忱不说话,将信物与婚书都放好后,合上匣子,放在博古架的第三层。
他绕去窗前的躺椅那里,默不作声地躺下,而后一动不动。
裴若望看他这个自我封闭的样子,觉得分外眼熟。
上一回谢流忱看见崔、白二人亲吻,就是这副天塌地陷的模样。
他后来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否其实相貌粗陋难看,才会让崔韵时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思及此,裴若望将琉璃镜端到躺椅前,想让他恢复自信。
“来,好好看一看你的脸,若是科举只看脸,凭你的姿色,你连做十年状元都是当之无愧。”
谢流忱往镜中扫了一眼,转过头,将脸压进袖子里遮着:“她都不想看见我,我长成这样还有什么用?”
得不到期盼之人欣赏的花,竭力盛开也毫无意义。
裴若望顿感牙疼,真是别管什么样的人,哪怕从前再理智自持,一为情所困都是这样憔悴不堪。
他都快认不出这个因为女子而半死不活的人,是他那嘴巴刻薄,爱看人笑话取乐的朋友了。
裴若望本能地想说几句风凉话,想起谢流忱在搅散陆盈章和闻遐的事上出了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