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住了嘴,转而关切道:可吃了什么对你能起效的药,我瞧你似乎在发热?”
他在屋中没有闻到药味,想来是没有吃的。
“死不了,迟早会好。”谢流忱看着窗外振翅而飞的一只鸟,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裴若望打量他片刻,虽然这样想不太厚道,可谢流忱如今的病容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脖颈修长,衣袍若雪,似一只离群的白鹤,气质飘渺若仙。
裴若望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就拿你现在这副模样去勾引一下崔韵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准她猛地一看你这样,有些心动呢?”
谢流忱斜他一眼,抬袖盖住自己的耳朵。
“你要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好,”裴若望接着劝道,“我看你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给她下浣心蛊,让她忘个干净,你再用上抱取蛊,双管齐下,抓紧点时间,明年这个时候,你都给她生出个女娃儿来了。”
谢流忱怏怏道:“下不了手。”
裴若望正兴致勃勃地给他筹划,闻言哽住了。
一直以来,他对感情的预判几乎没出过错,他可以断言,谢流忱若再不动手,就没任何机会了。
谢流忱这一路要死要活的,若最后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裴若望都不知到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出于报答谢流忱扶他上位的目的,裴若望又耐下心,劝说他快刀斩乱麻,别管什么对不对得住崔韵时,把人留下来,让她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最实在的。
谢流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前是一片茫茫雪景,方才飞走的那只鸟再也没有回来。
裴若望以为他是因为被崔韵时拒绝而心伤病倒,其实他是怨恨他自己,怨恨得夜不能寐,日日焦心,才会被一场冬寒击倒,躺在这里。
裴若望絮絮叨叨的声音仍在继续,时不时便提起她的名字。
而窗外,雪一直在下。
——
崔韵时好几日前便知晓谢流忱病了。
这消息就如落在身上的一点雪粒子,她知晓它的存在,但不必去理会它。
它自会融化。
谢流忱的心硬她领教过,如今她不过是十中取一,还给他一点而已。
今日她登上青雪楼,楼外有大片竹林,向下可以望见整个谢家。
下了雪的庭院格外干净,到处都有人来去,在雪地上落下几行脚印。
这些脚印又在不久之后,被新落的雪覆盖。
她在看容拂院,院中谢燕拾正在大夫的引导下,前后被几名丫鬟照看着,艰难地动着手脚。
她已经能慢慢地走路了,只是还需要拄着拐杖。
崔韵时时常到这儿观察谢燕拾的恢复情况,慢慢地发现每日都有人造访容拂院。
明仪郡主偶尔会去看望谢燕拾,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郡主身边的大丫鬟代为探望,而后转达给郡主二姑奶奶的情况。
郡主一向如此,她虽也心疼儿女,不过什么都不及她本人过得开心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