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自己的乐子要寻,不能整日挂心在女儿身上。
崔韵时觉着,像郡主这样过日子,至少不会亏待了自己。
不过安平公主却是每两日便要来一回的,且是亲自前来。
谢燕拾出事那一日,安平公主就在谢家,给大女儿明仪送些她刚打下的猎物。
她一见到外孙女的伤势,就心疼不已。
谢家的女儿个个珍贵,受些损伤都是天大的事,更别提是这样终身都好不了的残疾。
安平公主本是雌鹰一般强壮刚毅的女子,那日看着谢燕拾的伤,却痛心到流泪。
崔韵时远远瞧着,心想谢燕拾的命真是不错,有这样的外祖母为她牵肠挂肚。
而她的祖母,却是那样一个傲慢刻薄之人。
崔韵时发觉,就算谢燕拾失去了一条腿,仍然有着高贵的身份、家人的爱护,还有许许多多人围绕着她。
好在谢燕拾是一个不知足的人,她不会因为自己拥有的东西而感到快乐,她只会因为自己失去的而发疯愤怒。
崔韵时没有过问,谢流忱是怎么抹平她将谢燕拾扔下楼的事的,甚至谢燕拾本人都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是她做的这一切。
至今为止,都没有人将她与这件事联系起来。
谢流忱将她从这件事中完全隐去。
他做事的手法太利落,就像这场大雪一样,干净又不容抗拒地将所有真相掩埋在三寸积雪之下。
这让她联想到从前的他,他的本质里就有一种近乎无情的冷漠。
崔韵时转身,步行回到松声院。
她低着头,听自己的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而前方的雪地正等着她落下印记。
她想像自己是一只冬日里出来觅食的……嗯……大狗熊,威武雄壮地咚咚咚地踩过雪地,大地为她震颤,整座山林的动物都知道她出洞了。
谁才是这座山里的王?当然是她。
她模仿着狗熊的动作在雪地里跑起来。
谢燕拾的腿坏了,可她的腿脚还好着。
想到这里,她不禁高兴起来,跑得更快了。
忽然有低低的笑声传入耳里。
这笑声混在呼呼作响的风雪声中,她险险才将之捕捉到。
崔韵时猛然抬头,谢流忱正站在她屋门前,微微笑着看她。
他显然来了有一会儿,他四周没有半个脚印,说明他来时的脚印已经被落雪覆盖了。
崔韵时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仪态端庄地进了屋。
他的病容显而易见,可她只作没有看到,也不问他为何不进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