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就算那个祭台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能给出这样正经,满是善意的启示,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们连夜启程,去向大巫辞行。
大巫又拿出了长辈的架势,和善地道:“去吧乖娃儿,特制药带上了吗,它在你身上也能起效。往后若是受伤了,就抹点这个,不要光等着伤口自己长肉,红颜蛊也会累的。”
“若是不够,写信过来,我托人带给你。”
裴若望看她用一张小姑娘的脸,说话却跟老婆婆似的,浑身难受。
谢流忱反应平平地点头:“多谢好意。”
转身便离开了。
大巫盘腿坐在竹席上,唱曲一般腔调婉转地道:“他这一去,一生都要不得自由喽。”
苏箬正捣着药:“他不是得到了祭台的启示吗?怎么会越过越差,反被困住呢?”
大巫:“谁说‘启示’、‘前途’、‘明路’不是困住人一生的东西呢。”
苏箬啊了一声,她看谢流忱很是面善,觉得他的父亲和她肯定是很近的亲戚:“那大巫怎么不提醒他呢?”
大巫呵呵笑了两声:“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一切都是命啊。”
大巫用着苗人从小就听的歌谣的调子唱道:“怨偶天成,命不由人……”
苏箬看了大巫一眼,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言,大巫明明是最不信命的人。
——
回京的一路上,谢流忱的变化太过明显。
先前那一年多,他魂魄都失了大半,浑浑噩噩的,做的净是些让裴若望无法评价的事。
如今有了那所谓的启示,他的魂又定住了。
整个人看起来像把出鞘的玉剑,虽然剑身布满裂痕,却锋锐无匹,再也不会碎开。
裴若望之前便从谢流忱的一句话中猜测出,他回京后或许便会与家人闹翻。
对此,裴若望早有心理准备。
但事情一件件地发生,还是超乎了他的想像。
谢流忱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自请除族,将他的名字从宗室玉牒上抹去。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谢家人,不再是皇亲。
明仪郡主震惊不已,直接问他是不是出去一趟把脑子丢在外面了?这样的身份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他还除族,就算他死了,他的名字都会在族谱上挂着。
宗室中一些人都来劝说他,但始终没人问他为何要如此做,诸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内情。
安平公主因误会射杀谢流忱心爱之人,确实让人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