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惶恐,却听见这声毫无波澜的询问,磕磕绊绊地回应道:“回贵人,我们是从昆山过来的,听说圣驾在此,是来……”
说至这里他突然捂住嘴,眼中盛满了惶恐。
圣人每年一度会来此祭拜先祖,而他们一群人聚集在此等着圣人,说不定会被当做刺客处死。
“不,贵人,我们是不小心路过此地。”他身后的其他人皆惶恐地说着,犹恐被当做刺客。
一人求饶,其他人也都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也不在乎,麻木用力磕着,好似力道小了这些贵人就会不悦。
顾蕴光望着这群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人,薄唇微抿,折身低声吩咐亲随。
先将这些寻一处安顿下来,继续朝着山顶行去。
他到时,旭日明亮照在佛寺每一寸阴暗的缝隙,透着祥和与安宁,似山河无恙,重熙累盛。
然,山脚下的那些,似乎只是地沟里茍活的老鼠。
太子神情倦倦地披着披衫,走进来,撩袍坐在椅上,觑着一身风尘的青年。
身边跟随的宦官点头哈腰,上前捧着他的鞋子,仔细的将他雪白的鞋底擦拭了又擦拭。
太子睡眼惺忪地问:“蕴光怎的又回来了,可是什么落下了?”
虽是代替圣人前来祭祀,祈天下太平,实际上太子从未将那些人放在心上,不过是换个地方拥着美人安眠。
顾蕴光神色莫名地看着眼前的太子,沉默顷刻,道:“想跟殿下借个人。”
这话倒是稀奇了。
太子乜斜看去,笑道:“巧合,孤也想跟蕴光借个人。”
顾蕴光顿了顷刻,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没急着开口说借谁,反问太子道:“殿下想借谁?”
太子眨了眨眼,沉思后道:“孤记得师府的三小姐好似在你那里?”
顾蕴光心下已经明了几分,面不改色地颔首,冷静地盯着眼前的太子。
身边的宦官奉上凉茶。
太子抚掌叫好,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商议道:“如此甚好,孤的娇娇与师三小姐是至交好友,她昨日与孤道许久不曾与她见过,所以孤想找你借个人。”
“哦,殿下恐怕来晚了。”顾蕴光端着凉茶又放下,凝视太子淡淡地道:“前几日她已经跳河自尽了。”
太子闻言一怔,随后蔫耷耷地摆手道:“如此便算了。”
“你先将此事瞒着,勿要让娇娇知晓了,不然孤还不好解释。”说完太子又对着顾蕴光道:“哦,对你,你是想借谁?”
顾蕴光见太子对沈长生如此,便知人恐怕是借不来了:“借玉林长使。”
玉林长使掌管着凉州兵权,是仙逝皇后其弟,刚归京不久。
室内小静顷刻。
“蕴光是不想去鄞州?”太子漫不经心地问着。
顾蕴光回道:“鄞州谁去都可,但我若去,殿下只会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