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上伤都很重。”林长使小声地说着,神情严谨。
那些流寇狠辣,刀上都是淬了毒的,等大夫过来时,师知苎已经被毒侵入五脏六腑,甚至头上还被磕了个大口子,也不知能不能醒来。
从扎营到现在,营帐中的侯爷都没有出来过。
赵凿正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在此时进去禀明,里面先响起了青年喑哑的传召声。
毡中还弥漫着血混色的潮湿气味,冷凉凉,阴沉沉的。
赵凿撩开营帐往前方走去,隐约可以窥见一丝青年僵坐的身形轮廓。
“如何了。”声线除去哑了些,与平时一般,似师知苎的伤并没有半分的影响。
赵凿撩袍单跪禀告道:“顺着过去将那贼人首领擒住,正扣押在外面,一共三千人,的确是流寇,但却不单单是流寇,那些人是鄞州的却有京都口音,有贼人贪生怕死,还没有经受几刀便有人托出道是从京都得的消息,那些人知道您会出现在此处,所以那些人伪装成垣人装扮的流寇,本是来围剿我们,恰好被……撞上。”
说至此处赵凿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师知苎竟然悄悄地跑到了昆山,还恰好撞上了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还有不少逃难的人,和三小姐一样逃出来的都安置在营帐,死去的已经命人安葬了,一共三百二五人,大多是昆山百姓,还有是从周边聚集在一起的……”
那些人的朝向都京都的放心,殊不知自己早已经被身放弃了。
毡中很久没有传来声音,似安静得根本就没有人。
顾蕴光垂眸透过黑暗,凝望着躺在身边的女人,呼吸轻得似乎都听不见,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浑身的伤,满身的狼狈,昏迷不醒,或许以后也无法再醒来了,只是因为要伪装成垣人装扮成的流寇,不管那些人究竟是不是无辜之人。
他面无表情地扯着嘴角,捻着手中的小蛇尾,指尖泛白。
京都的人当真是要将人往绝处逼迫。
……
中玉府主劳累身亡,腹背受敌,有流寇,垣军,京都传来旨意要顾蕴光暂且留守至昆山。
昆山常年冰川,此地建筑多为塔型,丹楹刻桷,画栋飞甍般地绘着彩色麒麟绕凰图腾,树上挂着透明的冰川锥。
亭廊蜿蜒地覆盖一层细弱晶莹的雪。
顾蕴光神色冷淡地往前而行,细看如足下生尘,步伐急迫踏过细雪。
师知苎已经昏迷了小半月。
顾蕴光请了无数大夫前来都不见人醒来,道是磕伤了头,恐怕醒来会有失明之险。
清晨他在前厅议事,得消息昏迷的女人手动了,许是要醒来了。
他匆忙将事安排处理完后便急色匆匆地前来。
两扇门被推开,粉裳侍女正候在一旁,揉捏着榻上面色苍白昏迷中女子的手。
侍女甫见他进来,忙下榻跪迎。
还没有醒……
顾蕴光喘着气一手撑在门罩上,玉面泛着被寒风吹出的红痕,死死地盯着榻上毫无知觉的女人。
半个月了,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
大夫说若再醒不来,此生恐怕只能卧于榻。
“下去。”他缓过情绪,对侍女挥手。
门被阖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室内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