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低头瞧向自家身上痛处,尽教弩箭穿过,再瞧向同伙,皆已中箭倒地。
他顺着众人大致中箭方向望向树林某方深处,那儿冲出一批猎犬,一拨人紧跟在后,数目似有二十来名,悉数全副武装。
铁锤背脊发凉望向赵玦,夜路走多终遇鬼,他们惹上不该惹的人……
飕的一声,一枝弩箭贯穿他脑门。
赵玦端坐地上,冷眼旁观一群盗贼从大活人变作遍地尸首,自始至终噙带浅笑,好似在赏花品茗。他肤色似雪,略显苍白,此刻沾染上狗剩喷出的几点鲜血,那张绝丽面孔平添一分难以言说的诡艳,明明阴森,却别样魅惑。
赵忠带领手下,一马当先由林中奔出,来到赵玦跟前。
他跪下见礼,问道:“主子无事?”
赵玦道:“起来说话。你们因何来迟?”
赵忠搀扶赵玦起身,道:“自京城往西山沿路搜起,地域过大,又逢大雨,故此来迟,请主子降罪。”他话声一顿,犹豫探问:“主子腿脚受伤?”
赵玦腿脚绑缚树枝,分明是针对骨折做的包扎,但他人稳稳立足于地面,看样子毫不吃力,又不像骨折症状。
赵玦道:“无事,作戏罢了。”
其他手下由包袱取出干净巾帕和食水,跪在赵玦身旁,双手将它们高擎过头,供赵玦拣用。
赵玦却道:“不忙这个。赵忠,你暂且藏到一旁,其余人假装盗贼伤人,掳我为囚,待会儿韩赵娘子回来了,将她捉住迷昏。”又吩咐:“拣回哨子。”
有人禀道:“主子,尚有一贼人未死。”
盗贼头目命大,从头至脚中了数箭,一时并未断气,只是无力动弹。
众人将他拖到赵玦近前,赵玦则接过已被手下拭净的哨子吹奏。未几,一只金雕由天空展翅飞来,双翼开展足有一人多宽阔,往地上投下一片长大阴影。
赵玦一个手下戴有皮手套,此时走到赵玦身畔,伸出手臂权充鸟架。金雕流利飞落,弯钩也似的爪子紧抓那手下的皮手套,血迹斑斑,嘴里叼着一颗小球,却原来是颗人眼珠。
赵玦轻抚金雕,十分温柔:“好孩子。”
金雕微微一甩头,将人眼珠咽进喙里,三两下嚼吃下肚。
盗贼头目悟了过来,咬牙道:“你吹哨向金雕发令。”
他猜中了,赵玦的哨声落在人耳里,声响不大,却能教身在几里之内的金雕听得一清二楚。方才事态急迫,赵玦吹哨指挥金雕飞来,攻击接近他的人。
也正因金雕眼力耳力都极佳,赵玦料到赵忠前来寻人必会带上它,因此这几日伺机吹哨召唤。这日他趁原婉然昏睡,在屋外吹哨,金雕正好飞入哨音可及的范围,循声飞到他身边。
赵玦由金雕现身确认救兵将至,遂指挥金雕盘桓在土房子天空上方,引领赵忠找来。为了让救兵更精准辨别他方位,他特意生火造烟。
这些关窍赵玦不屑向盗贼头目解释,他居高临下冷冷觑视后者,如视草芥。
盗贼头目嘶声道:“龟孙——”
不等他说完,早有赵玦手下捉住他下巴,喀喇一声卸开关节,令他合不拢嘴,无法言语。
赵玦吩咐手下:“按定他脑袋,握牢他手脚。”
他又打手势,向手下要来一把大刀,手腕微转,将刀尖对准盗贼头目大开的嘴巴。
他转动挺送刀锋时候,手势美妙而优雅,全然掩去这动作潜藏的凶险狠毒。
他向盗贼头目说话,亦是斯文柔缓:“我来与你作功德,帮你洗脏嘴。”说完,猛地将刀往盗贼头目嘴里戳去,再迅速将刀锋一转。
盗贼头目嘴里瞬间血肉糢糊,鲜血如泉,一时疼得双眼暴凸,满头大汗,喉间发出嗬嗬吃痛声。
大量鲜血由伤处灌进喉咙,堵住呼吸,他只能咕嘟咕嘟拼命吞咽血水,以求多呼吸一口气。
赵玦冷眼旁观盗贼头目垂死挣扎,趁他还剩一口气,将大刀狠狠往他下身一扎,扎进他胯间。
盗贼头目含着满口鲜血哀叫,抽搐几下,而后再无动静,只余嘴里下体血流如注。
赵玦目睹盗贼头目在血泊中断气,神色淡漠,犹如捺死一只蝼蚁。
忽然咚隆一声,土房子那方传来木头滚落地面的闷响。
赵玦与手下循声瞧去,原婉然半躲在土房子墙角之后,面色惨白,隔上一段距离都能清楚辨出她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