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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茶馆争执（第1页）

太阳落山的时候，正是今日陵城的热闹刚刚拉开帷幕的时候。

谢峥与姜星如在醉阳楼用过饭之后便找了一处临近大街边的茶馆坐着听书喝茶。

陵城毕竟是大宁境内国土，虽靠近西羌，城中也有不少西羌百姓和商贩，但更多的还是大宁子民。

说书人应当也是大宁人，他如今说的乃是四年前姜临刚刚承袭西羌王之位时，曾经三次派兵攻打陵城，但却都被谢峥带领义成军抵挡住。也正是那一战过后，谢峥得了一个“玉面修罗”的称号，说的便是他虽生得一副清冷俊俏的面容，在战场上却毫不留情，敌人鲜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活脱脱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姜星如原本还听得饶有兴趣，可那说书人言语之间好不掩饰对谢峥的崇敬，说书的内容也难免多了些添油加醋神化谢峥的意思，听得姜星如越来越不耐烦。

在说书人情绪激动说到“‘玉面修罗’七殿下，不败战神世无双”的时候，姜星如实在忍不住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桌面上。

说书人被巨大的声音惊了一下，狐疑地看了姜星如一眼，见她身上穿着西羌的衣裳，大抵是受不了这样的内容，这些年他说书倒是没少见过这样的西羌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于是也只是停顿片刻又继续说起来。

姜星如见他依旧说得起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起身对着说书人的方向高声质问道：“说书的，你说起将军交战的事情如此言之凿凿，莫非是也上过战场，亲眼见过义成军与西羌的大军交手？”

“小的不曾见过。”

“那你如何就能肯定，在战场上如你所言一般神勇的人不是西羌王，而是你们大宁的七殿下呢？”

说书人微微一怔，继而请笑出声：“这位姑娘一看便是打西羌来的，因而才对小的说的这些心怀不满，可姑娘仔细想想，如今的西羌王姜临何其暴虐，如果他真在战场上神勇无双，义成军又怎能屡次退敌，而我们这些大宁的百姓又何以在陵城安居？”

“那又是谁告诉你西羌王暴虐成性的呢？”

“这个，大家应当都有目共睹吧，”说书人道，“西羌王对俘虏何其残忍小的也不多说了，只说他对身边的奴仆，何曾不是毫无怜悯之心，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

“那是因为那些人犯了错，西羌王惩治自家犯了错的奴隶，难道还需要你们大宁的人同意吗？”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说书人也缓缓起身，不卑不亢道，“奴隶也是人，难道犯了错就理所应当被主子当成畜生一般责罚吗？”

“卖了身的奴才，与畜生又有何异？”

姜星如这话一出，在场的百姓纷纷炸开了锅，一个接着一个与她理论，一时间整个茶馆闹哄哄的。

姜星如刚想要辩驳，袖口却被谢峥拽住，她低头看向坐着的男人，听见他压低声音说道：“姜姑娘，陵城虽靠近西羌，但毕竟是大宁的国土，你如此在大宁的地方出言不逊，大宁的百姓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谢峥又站起身，提高音量道：“诸位，诸位还请听我一言。”

说书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站起身的翩翩公子，嘴角微微上扬：“公子有何话说？”

“我家这妹子说话的确是有些过激，但她也并非有心，”谢峥说道，“相信诸位也能看得出来，我们身上穿着的乃是衣裳的服饰，我这妹子又一直对西羌王敬仰有加，说话难免冲了些，还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只当方才是小妹同各位开个玩笑。”

“公子看着倒是个明事理的，既然如此，那我等自然也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计较。”说书的说道。

说完，谢峥拉着姜星如要走，后者愣了一下，脚步还顿在原地，一脸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走啊。”

“为何要走？”

见姜星如问这话的时候一脸真诚，谢峥不免有些头大，开始在心中默默问候姜临究竟是如何将这个侄女养大的，面上却还强挤出一副笑容：“姜姑娘方才在茶馆里说了这些话，你觉得人家还会让我们坐着喝茶吗？再说了，太阳快落山了，想来离灯会开始也用不了多久了，就当提前出去逛逛。”

“行吧。”

姜星如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即跟上谢峥的脚步走了出去。

谢峥原本来陵城这一趟就是为了想法子与唐北言他们取得联系，如今得了醉阳楼掌柜的梁棱的帮助，自然是一身轻松。只是他一惯对街上小贩售卖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只是见着姜星如兴致勃勃，又念及自己此次能出来多亏了她，因而倒也耐着性子陪她逛了许久。

眼见着姜星如从太阳刚落山开始便一直流连在这条大街的各个小摊处，这里买一个看着还不错的小手镯，那边看中了人家的烧饼买了一个边走边吃。谢峥跟在她身后，见她毫不顾忌，丝毫没有一点郡主的模样，倒是更像是平民百姓，也不用拘泥于那么多礼数一般。

在看着姜星如三两下吃完一个烧饼又坐在路边的小摊要了一碗酸梅汤喝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谢峥不由得再次在心中问候姜临。

在姜临还没有登上西羌王宝座之时，他们就已经交手过多次，一直以来，在谢峥心中，姜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且心细毒辣之人。姜临身边有一员亲信大将名唤姜儒，那人谢峥也是见过的，整个人的气质与姜临几乎是如出一辙，其实不止他们，谢峥这些年见到过的姜临身边的人几乎都和他没什么区别。

因此，谢峥便理所当然地意味姜临对手下人的要求一惯就是如此，却不曾想面前这个与姜临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的女子，竟然会是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

谢峥正惊讶着，蓦然见姜星如朝自己招了招手，他随即走过去，只听得姜星如说：“方才那个烧饼好吃，我还想再吃一个。”

“去买呗。”

“你帮我去吧。”

谢峥微微皱眉：“烧饼摊隔得有些远，你不怕我直接走了？”

“你不是和家人失散了吗，还能走到哪儿去？”

“就算我和家里人失散了，我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啊，再说了，陵城是大宁的地方，我是大宁的子民，只要我的双脚踩着的是大宁的土地，便与回家无异。”

“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去买？”也不知姜星如是不是没听明白谢峥话里的意思，脸上还带着一丝恼怒。

“你为何不一起去？”

姜星如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烧饼个头不小，我这么快就去买第二个，难免会被人议论说我食量大，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谁家还敢要我啊？”

“这是在陵城，没人认得你，而且这些流言也就附近百姓随口说说，怎可能传得回西羌？”

“你去帮我买一个能怎样？”

确实不能怎样，谢峥心里想着，总归今日之后还得跟着姜星如回去，若是这时候不顺着她，回府之后她刻意针对才是得不偿失。

接过姜星如手中的银两，谢峥一路小跑买了烧饼回来拿给她，见姜星如再度吃得满嘴流油，谢峥终于忍不住开口感叹道：“你就这么饿吗？”

“你知道什么，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大伯从来不许我吃这些，小叔叔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

“你，之前不是来过陵城吗？难道一路上都没机会好好逛一逛这里，吃些独有的小吃？”

“其实我根本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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