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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兴师问罪（第1页）

谢峥与姜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和姜星如从陵城回去之后的第三天，也是那时候谢峥才知道，原来姜星如带他去陵城的事情，姜栩原是不允的。

姜栩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直冲进正厅，看着正坐在桌边吃饭的姜星如，难得语气严肃又带了几分愠怒：“我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是不是从小到大我太过宠爱你，让你觉得我说的话便没有你大伯的话那么有分量。”

姜星如被他吓了一跳，骤然一愣，随即起身：“小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倒是应该好好同我解释解释，陵城灯会那日，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明白小叔叔的意思。”

“行啊，还学会同我在这里装听不懂了？”姜栩锐利眸子一眯，“你带着那个宁朝的男人去陵城的事情，事到如今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小叔叔都知道了。”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能让你府里这么多人帮你瞒着，若非我昨日去陵城办事听见有茶馆的人说起你的那些‘光荣事迹’，又追问了你府里的人，只怕还被你蒙在鼓里呢吧？”

“小叔叔，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姜栩反问道，“解释你是如何为了一个敌国的男人，对你小叔叔的嘱托置之不理，甚至将其抛之脑后，公然带着他大张旗鼓去了陵城？”

一连好些指责，让姜星如不免委屈，毕竟姜栩这么多年来连重话也未曾对她说过一句，如今却是一直冷着脸。

姜星如实在气不过，噘着嘴同他反驳道：“小叔叔便只知道说我，你自己不也到处跑吗，方才还说是在陵城茶馆里听说了我的事才过来兴师问罪的，你自己都没法子安心在府里待着，干嘛还来要求我。”

“姜星如，你就是这么同我说话的？”

“平日里我自然是最敬重爱戴小叔叔的，但小叔叔今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难道我连辩驳几句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男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姜星如难得底气十足挺直腰背，即使心中虚得不行，面上也是不遑相让：“他没给我下药，是我自己想去凑个热闹，刚好让他陪我了。”

“我不是没同你说清楚，如今边境不安稳，让你老实待着。”

“小叔叔总是这么说，大伯也是，总说外面不安全，所以哪也不让我去，就连我每次出府要么就是一大群人在身后跟着，要么就是必须得寸步不离跟在小叔叔屁股后头，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要自由？”姜栩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如今每天有多少人死在边境一带吗？关乎性命的关头你却同我说你要自由？”

“我不怕死，只要临死之前能让我见一见我从未见过的风景，死有何惧……”

“啪——”

姜星如话还没说完，脸上猛地一疼，随即不受控制地偏向一旁，她伸手捂着脸，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小叔叔，就因为这个，你打我？”

“我今日就是要打醒你！”姜栩说道，“你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没的吗？你父亲就埋骨在西羌与宁朝接壤的边境地带，你大伯九死一生坐上今日的西羌王位，既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也是为了能让你无忧无虑地踏实活着。你大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娶妻，你可知是为何？他就是怕娶了王后之后，万一王后有旁的坏心思，暗中对你不利，而我和他到时候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怕你受了委屈无处去说，又怕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是我和你大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又一向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性子，哪怕是如今这样时常能看着你，我们都整日为你忧心不已，你今日却告诉我说你想要自由？”

“小叔叔……”

“那个男人的身份你弄清楚了吗？那个男人究竟是为何受伤又是被何人追杀跳河你去查了吗？那人背后是否有何种势力支持你了解吗？你对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不清不楚的，你还在如今的关头带着他去陵城，还在这里与我诡辩这么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不自知，这就是你一心向往的自由？”

姜栩越说越急，姜星如也知道自己理亏，见他正在气头上，索性低着头不与他争辩。

“关于在下的身份来历，都已经同姜姑娘解释过了，”谢峥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薄唇弯起，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您应当是姜姑娘的长辈，对在下的身份心存疑虑实属正常，若是您想知道，在下一定据实以告。”

“我们叔侄说话，你一个外人在外偷听，这便是你们宁朝的礼仪？”

“并非是在下有意偷听，实在是隔得太近，想听不见也难，”谢峥慢条斯理道，“更何况在下听着你似乎是在因为前几日姜姑娘带着在下前往陵城之事大发雷霆，此事说起来实在是在下的过错，您有什么责罚，自然不能让姜姑娘替在下受着。”

“你的过错？”

“灯会前日，是在下向姜姑娘打听了灯会的盛况，而后又央求着姜姑娘想去看一看，姜姑娘心底善良，不忍看在下失望，这才勉为其难应下。”

姜栩嗤笑了一声：“你倒还有几分担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逞英雄的机会。”

说着，姜栩目光转向姜星如：“你出去，将门敞着，去到偏厅，我要与这位公子单独聊聊。”

“小叔叔……”

“怎么，今日还没被骂够？”姜栩剑眉微挑，“还是说你想我将你带到你大伯面前，让他来同你说说你的错处。”

“我这就走，小叔叔，你别同大伯说。”

“你先出去，至于说不说，看你表现。”

“是。”

姜星如点头应声，转身走到谢峥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朝他投过去一个担忧的目光，在接到后者让她放心的眼神之后，不免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姜栩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嘻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西羌人尽皆知，在这位王爷心中，有两个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一是他的大哥姜临，二便是他和姜临一手带大的姜星如。

一旦遇上和这两人有关的事情，姜栩的所有温和便会烟消云散，随即换上的便是一副西羌王族的冷血淡漠，不会给对方留有余地。

姜星如听话地走到偏厅，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谢峥大抵也是不知道姜栩这个人的，所以才会觉得他自己能应付，继而一面敬佩他的“不知者无畏”，一面想着一会儿如何替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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