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舒仿佛听不懂赵婉的话?似的,竟顺着她的字面意思,回了个短促而坚定的“嗯。”
“你先让开好不好……”赵婉觉得自?己被压迫在他与墙壁之?间,着实?有些气不顺,推开不成,用力地锤了一下?,闷声?闷气地说?道?。
“不让,除非阿婉答应为夫,等我忙完了抽出空来?了陪你,再去。”云舒岿然不动,一副赵婉不答应他便誓不让开的架势。
“你让不让?”
“不让。”
“云舒!”
“阿婉,别?任性,等我忙完,好么。”
赵婉简直被气笑了,她仰起头,冷冷看着云舒,道?:“云舒,什么叫我任性?难道?我想要做什么,每回都得等你有空吗?若你一直没有空,我便一直要待在你身边,何处去去不得?”
她小巧的唇张张合合,说?出口的话?如同利箭一般,成簇成簇地朝着云舒精准地射去。
“你有你的事,我亦有我的事,我不可能所有的事都围绕着你转的。如若你执意如此,那,你便换个人罢。”
在这方?小小的空间之?中,赵婉听见自?己漠然的声?音如是说?道?。
云舒浑身一僵,如森林一般的眼睛骤然变暗,他顿了顿,沉声?道?:“娘子,什么叫,换个人。”
赵婉说?完这句话?之?后,其?实?也觉得自?己未免过于言重了,她自?忖不是现代时某些小姑娘一般,动不动就喊着分手的人,方?才却在情急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话?已出口,云舒又始终挡在自?己身前不让步半分,即便是赵婉这样性子并不尖锐的人,也难得的生出了脾气。
她冷冷道?:“没什么,你听到是何意,便是何意。”
96怪人
云舒定定地看着赵婉,整个人有?那么一瞬便如林间雪突然从树梢上垮塌了似的,无边无尽的失落扑簌簌而下,落在肌肤上,一点一点,尽是寒凉。
“阿婉,收回去。”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道。
“……”赵婉没有?说话,她不再仰视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地笔直伫立着,哪怕实在逼仄的空间中,也?硬是站出了一副倔强的模样。
如果说方才只是心急口快,那么之后的那一电光火石间,赵婉却又想到,如此,未免不是不好。
她一开始便要?自在,难以忍受如这个朝代千千万万个女娘一般,居于后宅,看着夫君的脸色行事。
因而才有?了打?赌,才有?了伪装成郎君,才有?了在这满是男人的边军营中发挥自己的能力,做一名军师。
而现在,她一直追求、从未放弃过一分一秒的东西,却被?云舒轻易地以爱为名收敛了去。
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阿婉。”在赵婉木着脸沉默以对时,云舒放柔了声音,继续说道,“阿婉,收回你的话。”
深深吸了口气,赵婉调整情绪:“你先收回你的话,我明日,是必定要?去学院的。”
一时之间,云舒望着赵婉的头顶,赵婉平视着一片胸膛,陷入了沉默。
“我担心你的安危。”云舒沉声,“你若是出?了事……”
他不忍再说下去,一想到赵婉若在路上出?了意外,而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便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带着强烈的痛意。
赵婉道:“首先,我会多带些?人,咱们府上那么多武力强大的亲卫,你难道信不过他们么。”
“再者,你确实很忙,我知晓,亦不愿让你辛苦熬着处理?公务,挤出?来时辰陪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赵婉抬眸觑了眼云舒,见他也?正瞧着自己,却也?到底还是收敛了情绪,有?在冷静下来听自己讲话,便接着道:
“更重要?的是,那郑兴平,我不能放走他。我此前便说过,他之能力对咱们边军营也?好,对百姓们也?好,都?是极其重要?的。”
她目光中充满希冀,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的将?来,大衍的医疗技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云舒愣怔地看着赵婉的眼睛,原本已经跌落至深渊、浸入冰寒的水中的心,又似乎要?被?那灼热如火、璀璨似星的眸子给重新点燃起来。
赵婉说完,见云舒无甚反应,思考了一下,还待再说什么,便见云舒抬起了手,轻轻盖住了她的嘴唇。
“我知晓了,你明日非去不可。”他哑着嗓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惶惑与怅然,却也?包含着无尽的善解人意。
“是,我非去不可。”赵婉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张作齐的信中,已经火急火燎地说了这位医学界奇葩的性?子,她若再拖延个两个,只怕这人早就出?了临州城了。
云舒微微探身,在赵婉的额头上烙上一个微凉的吻,他沉声道:“好吧,我阻挡不了阿婉的步伐,只好多安排些?好手,命他们好生护卫了。”
他凝视着赵婉,目光中蕴含了浓重的爱意:“阿婉答应我,一切小心。”
赵婉感受着那无甚温度的亲吻,缓缓点了个头:“自然会的。”
两人不再说话,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最后赵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云舒的桎梏回到自己的营房的。
半夜躺在床上的时候,赵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久无眠。
这好像是她与云舒第一次产生争端,而整个事件的起因,不过是她要?出?营,而云舒不愿她再在没有?他陪同?的情况下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