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顾清霖给他喂了筷小菜,解疏影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总喜欢在欢愉后这般看着他。
看就罢了,那眼神渐渐的还变了味,真是个,顾清霖小声骂道:“混蛋。”
解疏影识趣的收回目光,嚼也不嚼的咽下食物。
顾清霖有些愣住,仿佛他咽的不是小菜而是自己。
什么细嚼慢咽轻点剥,每次都那么“凶”。顾清霖毫不怀疑若不是顾及这副病弱的身子,解疏影能把他折腾的下不了床。
他逃也似的疾步走到江予墨身边拿起短竹竿,像儿时那般拉起手,匆匆道:“走吧。”
江予墨狐疑的扫过顾清霖的脸,方才的餍足化作惊慌,再看门口的解疏影,微眯着眼,狼贪虎视原形毕露。
暗暗叹了气,江予墨牵起顾清霖的手,拿着长竹竿向外走去。
田埂上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意,他问:“冷吗?”
“不冷。”顾清霖低头看着紧握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收紧了扣着竹竿的指节,半晌望向远方,淡然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江予墨虽没回首却与顾清霖看向了一处,驻足道:“清霖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美人。”
同样轻佻的话由江予墨口中说出显得无比真诚,是不含一丝杂念,对美好事物发自内心的赞许。
“春风起兮白云飞,草木绿长兮雁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嘛,自然是拥入怀。”
解疏影从后抱起顾清霖转了几个大圈。
“线。”顾清霖猝不及防的被他甩了起来,原本缠在竹竿上的线散落开来,与解疏影手中的乱作一团,“停下,线缠一起了。”
顾清霖手忙脚乱的去理着结,奈何解疏影完全不理会,兀自玩的开心。
“解疏影。”
田野之中,蹲着的三个人影同时舒出口气,埋头苦干了许久,各自拿起自己的竹竿。
顾清霖抓起江予墨的手跨出数步,与后面的解疏影拉开距离,回头警告:“你离我远点。”
解疏影耸耸肩,扛着长竹竿吊儿郎当的跟着,过了会儿觉得无趣,又用竹竿的一端轻碰那根短竹竿。
当真是一时半会儿都闲不下来,江予墨与顾清霖对视一眼,默契的一递一接。
解疏影瞧着两根竹竿都在江予墨手里,讪讪的把手背到身后。
田埂尽头是处矮坡,顺势而下有数个小木桩制成的凳子。湖面波光澜澜,倒映着两侧的大树,蓝天和不时飞过的燕雀。
江予墨与解疏影娴熟的抛线下杆,静待鱼儿上钩。
再观顾清霖,挪着小凳吭哧吭哧的坐到岸边,一点点的放下线挂上饵,不疾不徐的看着饵料落入水中,鱼儿游来游去的清晰可见,感慨道:“真真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几尾小鱼游在周边,顾清霖顺手折下身侧的芦花,轻轻轰赶着。
“你离水远些,仔细掉下去了。”江予墨出声提醒道。
顾清霖不以为然的拍打着水面说:“阿影在,掉不下去。”
“阿影在掉不下去。”解疏影戏谑的瞧着他,调侃道:“但是阿影的鱼都让你吓跑了。”
“跑便跑了,还有师兄呢。”顾清霖耍无赖,把芦花沾满水洒向不远处解疏影的食饵处。
江予墨望湖兴叹:“师兄的鱼也被你吓跑了。”
竹竿微震,顾清霖不急着提竿,低头瞅着水下的鲈鱼,困惑道:“师兄,吃了它不会变笨吧?”
“不怕,你这般聪慧愚一点也挺好。”江予墨随即提起竹竿,一条草鲩打着尾尖挣扎着。
他把鱼从钩上取下放到桶里,将桶往前提上半丈,方便解疏影投来那尾小鲈鱼。
小鲈鱼落入桶里的剎那,解疏影眼疾手快的回身去抓自己的竹竿。
竹竿滑落到半空,他跃身而起,瞥见顾清霖站起身忙道:“你别动。”
继而握着竹竿的近端,踩着水面借力踏上岸边,竹竿的另一端是条半臂长的草鲩,“嚯,挺有劲儿。”
顾清霖打量着解疏影打湿的鞋底,坐回小凳上,须臾侧身嘲讽道:“轻功真差。”
解疏影抬起脚瞧了瞧,想到大公子府邸的那抹身影,半分难为情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得瑟的意思,说:“我家小王爷的功夫甚好。”
他好奇的问:“怎么练的?”
“这湖冬日结的冰很薄,师傅会把它打的稀碎。”顾清霖想到儿时练功的场景笑道:“鞋湿了就只能喝汤。”
解疏影没想到他练不好还有惩罚,惊愕之余心口密密匝匝的泛着疼。
江予墨似是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边收细线边说:“把几条鱼炖成一碗的汤。”
啧,白瞎他心疼一会儿,解疏影缠着线,随口问道:“没湿呢?”
顾清霖更欢了,把他的小竹竿扔到解疏影面前,乐不思蜀的说:“各式各样的鱼,还能尝一小口师傅的桃花酿。”
“晌午给你做。”解疏影缠好两根竿,提起水桶又放下,蹲下身道:“上来。”
江予墨从他手里接过竹竿提上桶往回走,说道:“没酒,喝糖水吧。”
顾清霖懒散的趴到解疏影背上,把手搭到他的胸前,“师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