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缓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
谢尘安递给她一条干净的绢帕,低声道:“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这个时候休息的。”
江辞宁原本还有几分尴尬,闻言疑惑道:“为何?”
“人若是在极端刺激之下,立刻休息,会加强关于恐惧的记忆。”
江辞宁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点点头:“原来如此。”
山谷里起了风,将雨未雨,空气潮湿。
谢尘安忽然对她说:“出去走走?”
江辞宁此刻全无睡意,闻言点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绕开熟睡的众人,朝着山谷的另一边走去。
时值盛夏,山中郁郁葱葱,两侧植物绿意浓稠,旺盛的生命力几乎要喷薄而出。
谢尘安顾及她脚上有伤,没有多走,走到一颗斜生的大树旁站定:“此处倒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谢尘安率先跃上树坐定,折身朝她伸出手来。
他掌心洁白,似乎捧着稀疏天光。
见她迟迟犹豫不肯动作,谢尘安挑了下眉:“殿下不敢上来?”
江辞宁哪是担心这个,她抿了抿唇,开口:“我与先生若共处一树,叫旁人瞧见怕是不好。”
他的掌心依然摊着,只是面色却冷下来。
江辞宁掩饰般道:“我就在此处站一站,风景也不错。”
回答她的是忽然拢上肩头的力度。
江辞宁只觉得脚下一悬空,还未惊呼出声,不知怎的就被他拉到了树上坐着。
方才站在路上,被葱茏的树木遮挡着看不清,此时坐在这树上,江辞宁才发觉脚下竟是数尺之高的矮崖!
她霎时间背心发冷,下意识抓住谢尘安的胳膊,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谢尘安却若无其事悠闲地倚在树上,那双黑瞳里掺了半分笑意。
江辞宁进退不得,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方才不是要避嫌吗。”有人不咸不淡说。
江辞宁气得瞪他:“哪有你这样的!先生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谢尘安笑了下:“殿下应当明白,谢某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江辞宁沉默不语。
在大齐的时候,人人赞他霁月光风,如圭如璋。
但如今看来,他又哪里只是那个出身于世家大族的谢先生。
犹豫许久,江辞宁终于问了出来:“谢先生,辞宁想问你一句。”
谢尘安侧过脸来。
“罢了。”她又说。
谢尘安道:“殿下何时变得这般犹豫不决,连问个话都要再三思索。”
江辞宁看他:“我问了,先生不见得会说,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若是我能回答,必会回答。”
这话有几分耳熟,燕帝……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江辞宁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终是没忍住开口:“好,那我便问了。”
“我在山洞中时,模模糊糊听到先生和旁人的对话。”
她眼睫微颤:“燕帝被人掳走,是先生……和那波人做的吗?”
谢尘安看着面前之人。
她娟秀的眉轻轻皱着,像是在为某件事情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