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濯听出她话中的疏离之意,愣了下,旋即艰涩开口:“对不起。”
“卫候何须向我道歉?”
卫濯听她一口一个卫候,胸膛发闷,声音也低沉下来:“辞宁,你别这样叫我。”
“我瞒你在先,的确不对,但卫家早已是圣上的眼中钉,我不得不如此。”
江辞宁抬眸看他:“阿濯,若我没料错,当初齐燕之战,死伤无数,你和卫伯伯双双被掳,乃是卫伯伯故意设计的吧。”
卫濯艰难地点点头。
江辞宁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放着卫伯伯替卫家谋划的后路不走,非要剑走偏锋,和谢尘安合作?”
她眼睫颤了下,但还是说出口:“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卫濯缓缓垂下头:“我知道,他明为谢家子,实则乃是大燕的人。”
江辞宁长久地注视着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为他所用。”
“他狼子野心,身份成迷,阿濯你可想过,有朝一日你助他成事,焉知不会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花摇影动,微风卷起卫濯两鬓的碎发。
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因为我不想屈居一隅,虽能安度此生,却百无一成,史书都不肯眷顾半笔。”
“辞宁,北窗高卧非我所愿,将军的剑,天生是为沙场而生的。”
江辞宁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酸麻不堪。
卫濯粲然一笑:“辞宁,顾氏昏庸,以民膏民脂筑雕墙峻宇,何以为君?我早看不惯他们了。”
“既有机会在前,为何不把握?”
江辞宁张了张唇,却是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她知道,卫濯赌对了。
在梦中,统一天下的的确是大燕。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卫濯被谢尘安收拢一事反应那么大。
因为梦中没有这么一段。
梦中她对卫家的最后记忆便是在齐燕大战中,卫家父子双双失踪,下落不明。
可如果原本就有这么一桩呢?只是梦中的她不知道。
江辞宁第一次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她在利用梦中记忆的同时,也在被干扰。
脑海中飞快划过什么东西,江辞宁正要细究,却被卫濯打断。
“辞宁,留在谢家并非长久之计,你可愿去找我爹爹?”
去找卫伯伯?
江辞宁顾不上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古怪感,摇头:“阿濯,谢谢你一再出手相帮,但我必须回大燕。”
方才还风流意气的少年脸上渐渐流露出失望之色。
江辞宁的视线落在他眼角的那道疤上,心中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