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她原以为来人是谢先生,但谢先生不会见她进来了还一言不发。
她怎么也想不到,屋子里的人……会是萧珩。
话音落,屋子里一片安静。
面具如同一道围墙,如今围墙被打破,两人赤裸相对,某些秘密无处遁形,反倒生出淡淡的尴尬。
萧翊有千言万语,但喉头滚了又滚,还是将话尽数咽下。
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萧翊也该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更何况以“燕安帝”的身份和江辞宁相处之人多半是兄长,他没有立场对她解释什么。
萧翊立在光影阴阳分割处,一张脸半明半暗,脖颈上淡淡血痕如同一道红线。
江辞宁眼角发烫,终是开口问:“你脸上的疤……”
萧翊眉梢微跳,对她说了实话:“当年被毁容是真,但后来有神医妙手悉心调养,并没有留下疤痕。”
这些事,兄长应该也不会阻拦他告诉长宁。
江辞宁笑了下。
他有那般通天的本事,自然也能收拢一堆奇人。
事已至此,江辞宁也不愿再同他说什么。
若是愿意说,他假死之前的那次会面,便已经同她说了。
更何况方才他原本是不想和她相认的。
江辞宁行了礼:“误伤您,还望见谅,长宁便先告退了。”
萧珩方才以为自己没有认出他,说自己是谢尘安的人。谢尘安知情此事,当爹爹的来探望自家孩子,更是无可厚非。
萧晟是安全的,那便够了。
江辞宁没等他回应,折身离开。
他们方才的谈话声压得极低,内侍只听到絮絮低语。
见没出什么岔子,长宁公主也离开了,松了一口气。
果然两边是认识的。
江辞宁背脊绷得笔直,大步跨出了青玄宫。
红墙边残雪未消,一冷一艳,刺得人眼发痛。
她面无表情,脚下步伐却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她一路小跑起来,发鬓间的珠钗摇晃纠缠为一团,衣袍翻飞如蝶。
她沿着宫道跑了许久,最后力竭,倚在宫墙之上大口喘息。
有宫人看见她,走过来关切道:“殿下,您怎么了?”
分明是冬日,江辞宁鼻尖上却缀了细汗。
她仰头,薄云浅淡下,“嘉德殿”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不知不觉间,她竟跑到嘉德殿来了。
不忍
江辞宁平复呼吸,摇摇头:“无碍。”
宫人犹豫片刻,问:“大人现在议事,需要奴婢帮殿下通传吗?”
江辞宁摇头:“不必,我只是恰好走到这里。”
她朝对方点了下头,折身离开。
宫人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只觉得那道身影看起来有几分寂寥。
宫人想起自家大人曾经交代过,和长宁公主有关的大小事,都要一一禀报于他。
心想:等一会儿大人议完事,他得把方才长宁公主来过的事情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