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愣愣站在?原地,心中怪异感更甚,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变了,她说不?出来,却能感觉到心中的不?安,也知晓这种不?安来源于晏南舟,直到人影走?远,她才咬着牙跟了上去。
山林间光影交错,日光透过树枝洒下,星星点?点?美轮美奂,若是寻常人瞧见?,定会感叹如此美景,可对于路菁来说,她见?过无量山每一处的景色,知晓每一个角度会是最佳观赏位,并未因这些美景驻足,只?是行色匆匆在?山林间穿梭,刻意避开了每处值守的弟子。
这一路走?来她也清楚并非没有人追捕晏南舟,而是追捕的人都被引向了相反的方向,稍稍一想便知晓是何人所为,路菁躲在?树上躲避巡查弟子,等三人自树下走?过离开,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扭头看了眼又一个快步消失不?见?。
她七拐八绕小心翼翼,花了比预计还多?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天元峰,天元峰同记忆中一样未有丝毫改变,左边是郁郁葱葱的药田,一草一木皆是楚桁亲自照料。
右边是她闲来没事弄的些玩意,石头搭的桌椅,柳树编的秋千,树下的躺椅,甚至鱼缸中还有不?少她当时从?后山抓回来的鲤鱼。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皆有路菁的回忆,以至于一踏进天元峰,那些难忘的回忆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她记事以来便记得自己是楚桁下山时带回来,然后十年?如一日,一直在?天元峰长大,万象宗是不?是她家不?好说,但天元峰一定是她的家。
楚桁作为万象宗的最末位的长老?,各位长老?的小师弟,一直被护着长大,性子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路菁印象中他最生气的一次,也不?过是从?一些欲将自己打死?的村民手中救下,那也是路菁第一次见?识到万象宗楚长老?的厉害。
往后的十余年?间,楚桁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陪着路菁长大,他性子温顺逢人便是笑颜,却养出了个性子跳脱无法无天的路菁,这也让万象宗众人讶异。
可是路菁心中知道,她之所以会这般随心而欲,不?过是因为楚桁的放纵和疼爱,许是楚桁见?过太多?一板一眼身不?由?己的人,不?愿自己的徒弟也同他们那般活的辛苦,就如每一年?路菁生辰时楚桁的祝愿:唯愿你,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路菁可以厌恶整个世间不?公人如刍狗的规则,厌恶万象宗已至仙门百家高高在?上薄情冷血的冷漠,厌恶自己修道多?年?却护不?了想护之人的可悲,她恨自己,恨整个仙门,恨万象宗,唯独不?恨楚桁。
她师父是个极其好的人,就连亲手毁她金丹都不?忍下死?手,往后如何无从?得知,可路菁仍旧想亲眼看看,只?是还想,再见?一面。
“哒哒……”
脚步声走?近,路菁似猜到身后之人是谁,身形突然一僵,神色变得慌乱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响起了楚桁的声音,“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天元峰?”
太极广场那里?乱成一团,楚桁一向不?爱掺和这些事,他对仙门的勾心斗角没兴趣,也对晏南舟体内的神骨没意思,与其待在?那儿听他们吵来吵去还不?如回自己天元峰待着。
回去的路上,楚桁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简单想了遍,从?陈康到易上鸢,他虽不?明白为何一个宗主之位有何吸引的,却隐约猜到,发生的种种同易上鸢有关。
易上鸢这人楚桁看不?透,天赋极高,悟性极强,连他师父都说,此人乃修道天才,以至于当时所有师兄弟皆认为易上鸢会成为下一任宗主,可当时还是长老?的古圣师叔去了趟太一坊,让太一坊坊主为易师姐算了一卦,此事他们也是后头才知晓。
总之,卦辞只?有太一坊坊主和之前?的宗主知晓,却因为这一卦,宗主羽化后,分别同叶师兄和易师姐说了话?,接着继任宗主的人选换成了叶师兄。
叶师兄继任为宗主那一日,易师姐偷了自己的酒在?元华峰喝了一天,自己到时酒坛堆了满地,而易师姐就坐在?树下面色阴沉盯着前?方发呆,听见?脚步声转头望来,目光冰冷,神情肃穆,整个人好似变了许多?,令人不?由?感到害怕,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易上鸢变得随心所欲,喝酒贪玩,再也不?是那个拉着他比剑的易上鸢了。
明明过去这么多?年?,可当时易上鸢阴沉带着恨意的眼神一直记在?楚桁心中,时至今日,他想起依旧会觉得后背一凉。
“唉。”又想起了往事,楚桁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回到天元峰。
他并非闹腾的性子,这么多?年?也仅仅收了路菁一个徒弟,路菁在?时,天元峰闹的不?行,一会儿是练剑的声音,一会儿是大笑的声音,甚至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山间精灵,总之没有一日是安静的。
可自从?路菁走?后,天元峰就没了一点?声音,没人同他说话?,他有时候可以一日不?出声,安静到只?有风声,以前?路菁在?时总觉得这丫头吵闹,如今她不?在?了,却又觉得吵闹也并非坏事,总比一人冷清来的好。
想到路菁,楚桁没忍住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哪儿,怎么也不?知道托人给为师带句话?,没良心的,唉。”
他唉声叹气,满是哀愁,可谁知抬眸就看见?自己院外站了个人,背对着自己左右张望,灵气微弱,却隐约透露出一种熟悉感,皱了皱眉不?悦怒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