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冕旒微微晃动着,江决叩击桌面的手停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道:“你的每一封奏报朕都收到了,详实严谨,写得不错。袁楠,继续问吧。”
“是。”
袁楠领命,谢徎又要说话,他抢先道:
“三郎君,可否请您说说,您是如何得到谢郎将寄给谢司徒的那封家书的?”
江洄似是怔了怔,摇头苦笑:“寺卿的问题可真是犀利。”
“请三郎君据实回答。”袁楠道。
“皇兄。”江洄却是没再跟他多说,而是向上拱手道,“此事是臣弟逾矩,原该向皇兄请罪的,请皇兄恕臣弟愚钝,竟将此事给浑忘了。”
语罢,他便要跪下请罪,江决忙道:
“不用如此,你说便是。”
“谢皇兄。”江洄欠了欠身,又对袁楠道,“说来当日心里是压了怒的,他几次三番扰我清静,又仗着自己是皇兄派来的,我奈何不了。原本还能忍受,可他竟总是在我写奏报的时候忽然撞进来,所以我便命我的小厮去给他点教训。”
“什么样的教训?”袁楠又问。
“自是打一顿什么的。”江洄哂道,“可惜没打成,他那时不在屋中,我的小厮偶然看到了他留在桌案上未寄出的家书。我那小厮认不了几个字,只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给我拿来了,以为我能拿它泄个愤。”
江洄摇摇头,似乎也在为那件荒谬的事情感到无奈。
“而后您就发现,他在家书中上报了您的行踪?”袁楠道。
“是。”江洄恢复了正色,“这封信我后来交给了这两位骁卫郎,由他们上呈。”
“圣上,臣问完了。”袁楠道,“如此看来,谢十七确有监视与窥探的行为,只是此事究竟是他自己所为,还是谢徎授意,暂未能论断。”
“圣上,十七郎自幼胆怯,他不可能自己做这等事情,只有可能是谢徎授意的!”谢衎洪亮道。
谢徎嘴角抽搐,冷笑一声:“弟弟好滑稽,若你认定有人逼迫,难道不该是自幼与他交好的你吗?”
“是了,自幼与他交好。”
谢衎粗粝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笑来:
“兄长也知,我自幼与他交好,若非为了诉他枉死之冤,又何必要当朝将他曾经的错处都翻出来呢?兄长既然不认,那圣上,请看看这个。”
语罢,从棺木旁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木盒呈长方形,上面雕有葫芦纹样,容量不大,也就能放下两本书的样子。
“圣上,臣与十七郎自幼交好,此乃当日十七郎在蜀地之时,写给臣的家书,请圣上御览。”
谢徎脸色变了变,大袖下的手扣紧了佛珠。
谢衎将那个木盒交给了江决的心腹内侍,东西很快被交到了御案上头。
展开信件,墨迹洋洋洒洒写了满页,语调虽然随意许多,但字迹与骁卫郎呈上的那封信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