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紧了后槽牙,脸上的筋肉也一颤一颤,静默许久后,他拱手道:
“三殿下此举,确是无状,然殿下刚及弱冠,难免有些年轻冲动的时候,还望圣上宽宥一二,打些板子惩罚一下就好,万万别跟他较真。”
“舅父怕是忘了吧,朕也就比他年长一岁,他怎么就年轻了?”江决冷冷道,“看来舅父还是不忍朕处置他?”
“圣上,臣说此话,并非是向着三殿下,”赵博道,“殿下罚跪一事已然物议沸腾,若圣上处置于他,难免教百官觉得圣上处事不公,这有损圣上的清誉呀。”
赵博话音落下,江决垂眼审视着:“朕叫你过来,是为朕解决难题的,不是让你来给朕添堵的。怎的,赵家还要为了他,跟朕对着干不成?”
“臣不敢。”赵博更躬了身,“臣深受皇恩,决不敢辜负。”
“既然如此,舅父替朕去劝劝他吧,朕也不想将事情做绝,但也得看他的态度。”江决道,挥手让赵博下去了。
……
“……大抵就是如此。”
纪王府中,掾属回禀完后退了出去。
纪王闭上眼,靠在宽榻上,没有说话。
“纪王兄,你倒是说话啊。”遥王忍不住道,又对坐在小辈中的江源道,“你倒是来得快,江漓那小子呢?”
“皇叔问我做什么,我跟他也不熟啊。”江源撸了把滚远的肚皮,心里早跳得七上八下,却还得在这里跟他们演戏,烦得很,直接道,“恐怕是嫌事情太麻烦,不想来吧。”
遥王冷哼了声。
他与自己的胞兄感情很好,完全不明白江决、江洄、江漓三个同在赵太妃膝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心如此不齐。
他也懒得再纠缠,他们也不是要管他们兄弟间的嫌隙,而是圣上一系列的作为,实在是让宗室难堪得很。
纪王是宗室最有威望的人,满屋子的人都在等着他开口。
沉吟许久后,纪王终于重新睁开老迈的眼:“诸位方才也听到了,圣上为一己之私,要强拆亲弟与弟媳,实是罔顾人伦。然我等身为臣子,并不能多说什么。”
纪王说着,清了清嗓子,压下喉间明显的浊音:“但是,我们不能说,却有人可以说。”
“纪皇叔的意思是去请太后?”有人问道。
纪王却摇了摇头:“太后,恐怕还不够。”
凌烟湖旁的风又吹了起来。
赵博在内侍的指引下,来到水谢旁。
不想,那里不仅跪着江洄,连江漓也在。
江漓急切地说着什么,大致是在劝说,但江洄理都不理,一言不发。
“……兄长先答应下来,往后的事均可从长计议,何必这样苦了自己?”江漓道,他也陪跪在一旁,可江洄眼眸垂落在石台与湖面的交界处,根本不看他。
内侍们已经退至一旁,赵博走近,向两人见礼。
“舅父来得正好,”江漓道,“您来劝劝兄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