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白則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在柜子里翻出了蠟燭燈台來,拿著火石費了半天勁兒總算點亮了蠟燭照了明。他推開窗戶透氣的時候,周旺木正好拿著被褥開門回了屋子,這麼一瞬間,穆楚白心裡突然在想,就是這麼隱居在此處也不是不可以,以後就是過這種日子,不與人世有再多瓜葛,都沒有問題。
想著想著,穆楚白的心也就跟著安定了下來,若是今後真的有機會在山中隱居,倒也不錯。
只是周旺木沒有察覺到穆楚白此時的心情,他走到床邊鋪起了床,而穆楚白則扭頭略紅著臉探頭從窗戶往外看去。
天色,果然不早了。
西邊一線皆是紅得成火一般的顏色,而頭頂的天空卻是一片深沉的藍色,藍色之中,星星點點閃爍著白光,有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則四散分開。
忽然,周旺木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在看什麼?」
穆楚白一愣,他扭頭去看,周旺木的臉就近在眼前,「沒……什麼。」
「等到明天,我再去求求看那位桃蒼老者。」周旺木說道桃蒼的名字,看起來很明顯有些不悅,他眉頭蹙在一起,只有在看著周旺木的時候,他的表情才會柔和下來。
穆楚白突然拽著周旺木的袖子,「別去了,桃蒼前輩一定不會答應的,你又何必再去吃他的閉門羹。」
「你……」
穆楚白搖著頭,「桃蒼前輩自己的事都已經應付不了了,他哪裡有工夫再來照顧我?再說了,我都已經習慣了我這個傷疤,若是再去換一張面孔,我必然無法習慣。還是說,你根本就很在意我額頭上的傷疤?」
被穆楚白這麼反問,周旺木連忙擺手解釋,「我當然不在意了!誰身上沒有一兩條疤啊,這根本就沒啥,你都說習慣了,我又怎麼可能會看不習慣?但是……」
周旺木慢慢抬起手,輕輕撫在穆楚白的額頭上,「我不甘心……不甘心你的臉上要頂著這麼大的傷疤。」
因為周旺木的手掌,穆楚白闔上了眼,他的額頭傳來了周旺木手掌溫暖的溫度,他以為自己沒有了感覺,但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下。穆楚白眨了眨眼睛,「既然你都能習慣,那還有什麼要在意的,即便你明天去求桃蒼前輩,他也肯幫我再易容,那之後的那張臉,又怎麼會是我。」
周旺木抽回了手掌,他心疼的望著穆楚白。只聽穆楚白繼續說道,「我易容後你也認不出我,之後那個我,又豈能還是你喜歡的我?」
穆楚白依靠在窗戶邊,他的身板看起來是那麼的瘦弱,他的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幾乎與以前的一模一樣,這額頭上的傷疤似乎完全沒有改變他的樣貌,即便它看起來觸目驚心,可是它完全沒有掩蓋住穆楚白原有的樣貌。
周旺木一時沒忍住,他探身往前,雙手扶在窗框邊上,懷裡圈著穆楚白,輕輕地,在穆楚白的額頭處,落下一吻。
穆楚白沒想到周旺木會這麼做,他的臉騰地一紅,愣在了原地。
周旺木沒有停下,他一路從傷疤處慢慢親吻到了穆楚白的嘴唇,還以為過了這麼久,穆楚白一定會反感他,一定不會讓他觸碰自己。沒有想到,穆楚白並沒有拒絕。
扶在床框上的雙手收了回來,一下子摟在了穆楚白的腰際上。若是當時他再接近一些穆楚白,周旺木覺得,他一定會發現在尹肜曦這個面貌下的人,必定是穆楚白。
只不過現在再來說這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現在對他們而言,什麼江德淮,什麼皇帝,什麼江山,都是過往,都是雲煙。即使與江德淮之間的仇恨,與他有著這麼一個傷疤的恨,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周旺木抱著穆楚白躺到床鋪上,緊緊的抱著他,像是會再次失去他一樣,緊緊的箍著,緊緊的。
單手一掃,好不容易被穆楚白點燃的蠟燭被周旺木給熄滅,而窗外忽地捲起一陣狂風,只聽窗戶處傳來砰砰兩聲,窗戶被緊緊的關上,屋裡與屋外徹底斷隔了訊息。而床上的兩人,早就不在意窗外的情況,即便是山崩地裂,都無法分開他們二人。
第216章 身中奇蠱
到了隔日,周旺木還是履行他的話,去找桃蒼老者,央求他再為穆楚白易容一次,誰知他剛走到桃蒼老者的屋門前,卻見有兩人已經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著什麼。
「溫兄?宋兄?你們在幹嘛?」周旺木走到他們倆的身後,奇怪地問道。
溫涼倒是淡然,反而宋風被周旺木突如其來的說話聲給嚇了一跳,只見他渾身一顫。周旺木又蹙眉,又不滿地看著他。宋風連忙拱手,說道:「大哥的內功越來越淳厚了,連腳步聲都沒有。」
「你們在看什麼?」周旺木又問了一遍。
溫涼的臉上也有著同樣的奇怪,「怎麼,大哥早上沒有聽到叫聲嗎?」
「什麼叫聲?」周旺木蹙眉想了想,他早上起床時,並沒有聽到什麼喊聲啊。當然……也有可能他只顧著看穆楚白的情況,其他什麼事都沒有注意到。
「沒什麼。」一看溫涼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經釋然了許多,他看著周旺木,慢吞吞的解釋道,「不知道桃蒼前輩發生了什麼事,一大早就聽到他慘痛的叫聲。桂兄已經進去查看了,不曉得到底是什麼情況,昨晚我也沒有等到桂兄,看來是挺複雜的一個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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