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到了孤寂的深海之中,那里四下无人,没有人与西初说话,那个?时?候的西初就算是会说话,每日也只是跟着自己自言自语,又或者抓住一条路过的小鱼,不?愿意放它走,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它复述着自己这一日的生活。
然后,小鱼从?她的手里头溜走了。
西初什么?也没留住。
去往西晴的路上并不?平静,一路走走停停的,因为气候的变化,西初大多时?间是缩在马车上的,驾车的车夫是个?很厉害的人,被荒雪覆没的山野中寻来了许多的食物,果子与野兔,偶尔到了河岸边时?,车夫还会砸开上头的冰,去捕获冰湖底下的鱼。
不?过抓到鱼的次数很少。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工具,车夫会砌一个?小的篝火,然后烤野兔,烤鱼,烤果子。
路过城镇时?,他也会去买上一些能够携带的大饼,偶尔会有一点?意外的点?心?,那是给西初准备的。
他觉得西初这样子的娇小姐吃着那些粗粮很对不?起她,所以偶尔会买回一些不?能久放的精致点?心?。
西初捧着点?心?与他说了一声谢谢。
无声的话语让车夫僵硬着身体转过了身。
他们就这样子一起往着南雪与西晴的交界处前行,那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到了那里,会有磬声安排好了的人来接西初。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待在马车上的这些日子西初也一直在想,她真的要去西晴吗?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对于西初而?言并不?是新生活的开展,那只是……从?一个?无声的笼子去到另一个?笼子里去。
可?能西晴的人不?会关押她,可?能她们会对她很好,可?能西初在那里会得到与在南雪时?截然不?同的待遇。
也可?能在那之后,西初被发?现了。
西初又会落入与在南雪时?一样的处境。
西初没有做好这种准备。
她是害怕的。
因为那些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了她身份的人将她关了起来,而?另一个?人丢下她走了。
她们可能是下一个摄政王,也有可?能是下一个?黎云宵,没人可?以跟西初保证,不?会伤害她的,就算是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后,也不?会伤害她的。
西初的焦虑,西初的恐惧,这些难言的心?情无法跟人述说,她只能藏着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抵达边境的日子变短,恐慌被无限放大。
西初在不安的日子里发?起了烧。
昏昏沉沉的,她在一片模糊之时被人背进了医馆,大夫要为她检查身体,西初下意识躲了下,她不?敢。
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大夫与话少的车夫在讲话,西初没有听进?去,但她不?想在医馆,不?想被陌生的大夫检查身体,潜意识害怕着自己的不?同会被发?现,纵使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并没有因为身体的缘故被检查出异于常人。
他们在医馆住了下来。
西初醒来的时?候医馆里挺热闹的,病人们都很高兴的样子,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下呆,听着那些人的谈话才知道今天医馆为什么?这么?热闹,今日有个?小女孩过生辰,好心?的大夫和他的学生给小女孩过了个?生辰。
不?过这和西初没有关系,话少的车夫端着西初的药过来了。
西初喝着药,用余光去打量这个?守了她一路的车夫,在屋里头的他虽然胡子拉碴,但是摘下了帽子的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路人长相。
西初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好看的人大概就是千篇一律吧,都能让人发?出一声好看的赞叹。
不?过西初还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车夫看不?懂,西初也不?指望得到回答,只是她问?话的时?候,车夫很认真地盯着她。
第二天西初已经能够下床了,医馆里的氛围又变了一变,西初听了一圈才知道,昨天过生辰的小姑娘没了。
西初能够下床了,他们就该继续启程了,怕西初再?一次发?生这样的意外,而?那时?他们离城镇又远,车夫跟医馆买了一些药备在了马车里。
离开时?车夫多留了一些银子给这间营生困难的医馆。
西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乖乖跟在车夫的身后,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要进?到里面时?,忽然听见?车夫说了一声:“川流。”
西初抬起头,后方医馆大夫的学生冲着他们这里热情地挥着手。
车夫根本看不?懂西初在说什么?,那日问?的话也应该不?明白才是,所以他是去找别人问?了?
不?过川流这个?名?字,好熟悉。
西初真的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西初回到了马车上,圈着自己的身体缩在角落里时?,外边名?为川流的车夫将一张毯子塞了进?来,西初挪动了两步,将新毯子拉了过来。
西初靠着角落又睡了过去。
川流,是谁呢?
西初迷迷糊糊想着,她在一片争吵声中被惊醒,外边是哭泣的老弱妇孺的声音,西初听见?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她掀开帘子,川流持着刀护在了马车前,地上躺了不?少男性,看上去像是恶徒想要打劫他们这辆马车。
只是边上还有些老弱妇孺,他们在哭泣着,其中还有人抱在孩子跪了下来,而?倒在地上的人看着都是些年轻男子,只是落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