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了,我们只是太饿了……”
“求求您了,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
大人在哭泣着,孩子也在哭着。
西初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她张了嘴,又闭了上去,前方的川流低声说着:“他们是从?北阴逃过来的,北阴境中动荡,这几年闹了饥荒,赋税又重,皇城的高官们骄奢无度,自当有人无法忍受。”
西初拉了拉川流的衣角,川流只说了句:“我们不?能惹麻烦,已经入了边境,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若是那些难民一哄而?上,我护不?住你?。”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管他们的死活,在这里放他们一马已经是良善之举。
他这么?说,西初也没法再?要求,只是目光与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对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拉了下川流的衣角。
她懂财帛动人心?,她都懂的。
川流叹了口气。
川流到底还是将一些食物给了那些流民,同时?从?他们手中换来了两套破烂的衣服,川流将西初的脸用污泥抹黑,让她变得跟街头乞讨为生的乞儿后,他们才重新出发?。
马车被川流丢弃了,在这里过于显眼?,虽没了马车,脚程变慢了许多,但一路少了许多的麻烦也算是还能接受的事实。
只是他没算到的是,西初过于娇弱,那双腿无法长时?间行走,开始本来还是好好的,走了几个?时?辰后,西初便疼到无法走路了,这还是她忍耐后的结果。
忍了几个?时?辰,实在没办法再?走了。
川流背起了她。
太过突然的动作让西初懵在了原地,以?至于川流背着自己走了一段路后,西初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背着。
她慌张着,就要从川流的背上下去,背着她的川流却说:“我背着你比你自己走快多了。”
意思就是他?们要赶路,西初自己走就是个累赘,还不如?他?背着走快一些,这嫌弃意思的背后又藏了几分的关心。
西初想不懂,为什么有人关心人总是不会好好说话,喜欢歪曲自己原本的话,让本来容易懂的事情变得复杂。
从前这个人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从前,从前……是什么时候?
她的困惑一闪而过。
川流带着西初混进了流民堆中,孤身一人带着伤了腿的妹妹多少?都能引起他?人的同情心,同时也免不了一些人的觊觎。
他?们跟着这群人走了两日,还算平和的相处也让西初稍微放了下心。
夜里?的时候,他?们会停下休息,等天亮了再?出发,两天的相处足以?让他?们知道很多的事情,比如?这群人也是北阴来的,他?们要去东雨,北阴发生战乱,他?们只能背井离乡,又说到多年前被带去南雪的北阴公主回了家什么的。
消息很多,不过西初可以?慢慢去消化,从中得到自己关心的事情。
白天川流背着西初走路,为了不让川流太累,晚上都是西初在守夜,守的倒不是一群人的夜,而是他?们两个的。
西初就坐在川流的旁边,她拿着树枝,时不时往还燃着的篝火里?面丢掉东西,噼里?啪啦的烧灼声?让西初不由得屈起自己的双膝,看着偏红的火焰,西初也有点累了。
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清醒,西初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耳边有枯枝被踩断的声?响,西初抬起了头?。
有人靠近了她。
是白天里?偶尔会凑过来故意和他?们搭话的人,西初不太喜欢他?,对方从感?官上给她的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下意识往川流那边靠近了一点,对方却突然伸出了手,一把将西初的手拽住,他?知道西初说不了话,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还走不了路,只要制服住西初不吵醒睡着了的川流就好。
于是他?便抓住了西初的双手,拖拽着她往阴影的角落走去。
西初奋力挣扎着,双手怎么都挣不开那抓住她的手,最后在那人将西初的手叠在一起,只打?算用一只手压制住西初时,有寒光闪过,再?一瞬,男人惨叫着跳开了两步,他?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断手的鲜血溅到了西初的脸上。
西初茫然地看了过去,川流提着刀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逼向那个打?算伤害西初的男人,在听到惨叫声?纷纷看过来的那些流民的注视下,他?抬起手一刀砍向了正抱着他?没了一只手掌惨叫的男人。
手起刀落,男人睁着硕大的眼睛倒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人聚了过来,那些指责与攻击止步于男人的惨状,无人敢为其?出头?,就跟他?们醒着也不会伸出手去帮助一个正被拖拽着的无辜女子一样。
川流收起刀,回头?将西初抱起离开了这群流民的聚集地。
看着西初脸上的鲜血时,川流想,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混进去的。
他?在溪边将西初放了下去,动手为西初清洗脸上的血迹时,西初才从刚刚的混乱中醒过来,她避开了川流的手,川流愣了下,提着自己的刀走开了些,让西初自己将脸上的血洗干净。
他?也没走多久,离了十几米,将染血的刀插-入地上,守在一旁。
今日之?事,是他?的错。
他?不应同意了她的话。
西初看着溪水里?的自己,她捧起了一点水,慢慢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迹,随着她的清洗,她的脸逐渐变得干净了起来,一张漂亮的脸,与她身上的穿着不似同一个世界。
西初摸着自己的脸,细腻的感?觉让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