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了,这次带点羞涩:“但没关系,最初我也害怕。害怕这种‘一样’会被破坏,害怕你会觉得我奇怪。所以我才一点点地拿,小心地……学习。我怕突然全部拿来,会吓到你。”
她的话语逻辑自洽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出于一种体贴的、病态的善意。
“你看,”她环顾这个完美复刻的“家”,心满意足地叹息,“现在多好。我们拥有完全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东西,甚至……”她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一样的秘密。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们更亲近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孤单。”
永远在一起……这几个字像冰锥刺进我的心脏。
我的目光无法从衣柜上移开,安辰空洞的眼眶似乎正对着我。
他不是“我们的”,他是我的安辰,他被剥皮、被展示,他的牙齿被串成项链,挂在这个疯子的脖子上!
愤怒和恐惧在我体内疯狂撕扯,几乎要让我爆炸。
但我残存的理智死死摁住了我——不能激怒她,绝对不能。
一个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的视线艰难地从衣柜上拔开,扫过房间。
“我……”我强迫自己出声音,喉咙干痛,“我需要……水。”
我需要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充满安辰气息的恐怖角落。
林夕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仿佛我的任何需求都是对她杰作的最高认可。
“当然!”她欢快地说,仿佛刚才的一切阴森对话从未生,“饼干有点干对吧?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加片柠檬吗?你最喜欢这样。”
她说着,转身轻快地向厨房走去,碎花围裙的带子在身后飘动。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客厅转角的一刹那,我几乎瘫软下去。
我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冰冷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我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这个卧室,寻找任何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或者出口。
窗户,对,窗户!和我家一样,这间卧室的窗户对着楼后的防火梯。
我跌跌撞撞扑到窗边,手指颤抖地去拉窗栓——锈死了,根本打不开。
我绝望地拍打着玻璃,窗外是昏暗的后巷,空无一人。
厨房传来水流声,还有她哼歌的声音。
调子很熟悉,是我手机里常放的那冷门歌曲的旋律。
时间不多了……我的目光再次落回卧室。
那个梳妆台,台面上放着她的饰盒(和我失踪的那个一样),旁边散落着几根头——长长的,黑色的,和我的色一模一样。
还有一把梳子,上面缠满了同样的长。
梳子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我从未见过的琥珀色药瓶,没有标签。
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更深的寒意渗入骨髓。
她不仅仅是在复制我的环境,我的物品——她是在试图成为我。
那杯水……她刚才那么热情地去倒水……
就在这时,水流声停了,她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轻快而愉悦,越来越近。
“水来了哦,加了柠檬片,你最喜欢的。”她的声音像甜蜜的毒药,穿透门廊。
我僵在窗边,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目光死死盯住房门入口,大脑疯狂运转,却一片空白。
她的影子先于她的人,被光线拉长,投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
那影子,扭曲地晃动着,越来越近。
下一秒,林夕端着那杯加了柠檬片的水出现在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体贴入微的、令人脊背凉的笑容。
她的目光落在我僵在窗边的姿势上,那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多了一丝了然。
“打不开吗?”她语气轻快,仿佛在讨论天气,“这扇窗的插销有点锈住了,老是卡住,我也懒得弄了。”她无比自然地说着。
她端着水杯,一步步走近我。
我的视线无法从她手中的杯子上移开。
清澈的水,漂浮着薄薄的柠檬片,和我平时喝的一模一样。
但她刚才离开我的视线了,只有几秒钟,足够做很多事。
那瓶没有标签的琥珀色药瓶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海里。
“喝点水吧,看你脸色白的。”她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将杯子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