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李老实回答:“这……陈父看着,我们也不敢……”
最终陈买苏保全了健康人的身体,严咨杰看着他烦,轰了出去。
江观仍然没醒。
医生来检查他的状况,夸他照顾得很好,有专业护工的风范,严咨杰连笑都欺骗自己扯不出,哑着嗓子问:“他……还能醒来吗?”
时间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一分一秒都算挥霍。在江观送医住进ICU後的不久,他在昏迷中度过了自己26岁的生日。
严咨杰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地插上26根蜡烛,他捧到没有气色徒留呼吸心跳的躯干前,泪流如注:“哥,生日快乐。”
不是没人记得江观的生日,同一天外面,粉丝正在大肆庆祝怀缅,江观的生辰忌。
黑色的旗帜和遗像飘扬在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生日当天的主角,只剩下屏幕上一堆数字:
心率:51
呼吸:12次分钟
严咨杰胡乱抹了把脸,擦了把脸,把那个印着沃特队夺冠,有江观翻糖小人儿的蛋糕缓缓送到江观身前:“许个愿吹蜡烛吧。”
江观没有动静,眼睫平静悠然。
严咨杰对着火光泪光点点,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後呼地吹灭了蜡烛:
“我希望你醒来,你不是说,你要看见你小弟成年吗?”
希望一天一天变得淡薄,今天严咨杰如常背着小包包来照顾江观,突然趴坐在江观床头,眼神染上冰冷的悲伤:
“哥,医生说你的脑部信号有了清醒的痕迹,但潜意识中你自己不愿醒来,你坠入太深了,出不来。”
严咨杰驾轻就熟地轻拉开医院被子,打湿温水擦拭江观肌肤:“对不起你,哥,上次我真他妈不该一个人窝在家里查信息,我想着陈买苏那混蛋再这麽样也不敢动手吧,晚星酒吧又那麽多熟人……我该死!我就该陪着你一起去!”
严咨杰蹲下,洗了帕子,换成柔软的纱布一点点攒拭江观面部。
多麽惊世骇俗的骨相才能熬过一遍又一遍的生死摧残,江观略微侧躺在病床上,鼻腔内插着氧气管,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
即使这样严咨杰觉得他和以前没什麽变化,皮相会被岁月收走,骨相历经颠沛流离万古长青。
严咨杰用棉签点点江观有些干裂的嘴唇:“哥哥,再不醒来又要过生日了,你弟弟妹妹很想为你庆生。”
回应他的,除了机器稳定发出恒定间隔的滴滴声再无他响,江观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寂静。
严咨杰习惯了。
6个月,他从满怀希望摩拳擦掌到如今听天由命,尽人事听天命。
他似乎理解了江观“活死人”对他的心态。
没有希望的生活,光坚持下去便耗尽了勇气和精力,哪儿还有什麽时间去爱去恨,去回应?
严咨杰出去拿清洗剂,护士进来换药时突然猛回头,撑着未完全合拢的门和严咨杰擦肩而过!
“严少,江哥他醒了!”
严咨杰背影一顿。
病房内,窗台边整齐摆放着沃特队近6月来主场的纪念品——各式各样活泼可爱的小鳄鱼吉祥物。
床头插着一支玫瑰花和野百合,和为了帮助江观康复买的玩具。
江观眼睫微动,时隔6个月27天睁开了眼。
他其实什麽都看不清,上午窗帘拉紧,光感迷迷蒙蒙。
他想张嘴问些什麽,发现嘴上扣住了呼吸罩和吸氧管,脑袋运转缓慢而疼痛,江观模糊成一片的视野中,突然被一大块黑色占据。
他本能一惊,那黑色覆了过来,慢慢挡住刺眼的日光,语气竟有种劫後馀生的喜悦:
“你终于醒了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