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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且听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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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升离家出走后,来到法华庵拜访志贞,遭到冷遇,贵升装病得以见到志贞,由她陪着游庵,是谓“前游庵”,也称之为“情挑”,贵升因对志贞心生仰慕,又见她庵中种桃栽柳,料定她虽入空门,但凡心未断,于是在游览途中处处借物问情,从“放生池”中的鲤鱼到殿中悬挂的“琉璃灯”,贵升是步步紧逼,志贞是欲防难防,乃至到罗汉堂,贵升的如此一番痴心真情话“三太呀,笑你我僧俗有缘三生幸,笑你我和诗酬韵在桃林。笑你我二八妙龄巧同岁,笑你我知音人不识知音人。他笑你种桃栽李惜春光,难耐黄卷与青灯。他笑我富贵荣华不在意,冷淡仕途薄功名。他笑你行医济世救众生,难救自己脱火坑。他笑我四书五经背如流,圣贤严训不经心。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弥陀假惺惺。笑我佯作轻狂态,笑你矫情冷如冰。笑我枉自痴情多,笑你不该少怜悯。长眉大仙呵呵笑,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道尽了他们二人的心腹事,说得志贞是无言以对,只得以“施主越说越荒唐,恕我失陪回禅房。”来做无奈的回防,此时的志贞已经是“一片凡念难遏止,欲进不敢进,欲辞又难辞。”了,又怎能禁得住观音堂中贵升像“我有难我有苦,一腔虔诚拜大士。往日有怨无处告,今朝有缘诉心事。我是有家有业无双亲,有才有识无相知。指腹为婚成孽缘,新婚三月无乐趣。心不和意不合,悖情如同肉中刺。一气之下离家门,今生誓不见张氏。如今我是有家家难归,有心心无主。有志志难遂,有情寄无处。求菩萨救苦救难救赤子,求菩萨填苦海铺蓝桥大慈大悲把良缘赐。”这般“摧心摧肝摧肺腑”的话呢,志贞在做着最后的坚持,“莫道我无情负相知,怎奈是佛门处处是雷池。相公啊,今生欠下你恩爱债,欲报深情待来世。”但当她看到贵升要走时,知道错过便是一生再难求了,经过贵升“你原是尘缘未断青丝在,佛规未必是心规。雷池可禁也可越,樊笼能锁亦能开。这一枚传家至宝玉蜻蜓,赠予卿卿常佩带。蜻蜓点水人生短,知音相依伴百岁。龙门佛门皆可弃,莫教桃李空凋谢。”如此一番劝解,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此处好比是《西厢记》中的“白马解围”,是全剧的关键,是全剧的转折点,没有这里,剧情就没法展,或者说是没有这里,剧情就全然换了。此后是“芸房”,其间的贵升和志贞的其乐融融和先前的贵升在家里的索然无味形成鲜明的对照,而由于贵升长期不回家门,在他毫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遭其妻张氏“搜山”,惊慌之中贵升躲也无处躲,无奈之中贵升扮作观音,此刻张雅云也已经寻到眼前,而张氏的这一闹,又一次改变了剧情,把这一代的恩恩怨怨硬是拖到了下一代,且看贵升眼前的情景一个是前妻在倾诉衷肠和质问,一个是现在的所爱在惊慌错乱和掩饰。此时的贵升本该是心情跌宕起伏的,但由于扮作了观音像,却是有苦说不出,任由心灵受其煎熬,这种情况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何况贵升并不能说是性格坚强,好不容易熬到了雅云的离去,贵升竟一跤跌落下来,经此变故后,贵升是一病不起,自知时日无多,“临终”前,留下血衣、血书和玉蜻蜓,嘱托志贞送即将出生的儿子出庵门,贵升就这样去了,无疑他的离去是令人惋惜的,想他这个年龄,再想想和他有相同的经历的张生,此刻正在与莺莺相会呢,潘必正也正在庵中和陈秒常和诗酬韵呢,而他申贵生却就这样葬送了青春,由于他当初的不果断和多情,在他死后,留下了一团乱麻般的缠绕事,张雅云还在苦苦的寻觅着她的郎君,志贞还在法华庵,却是母子相隔两重天,而小元宰被徐杨氏收养后,还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贵升生前没能处理好这一切,他把这一切都留给了他的儿子。

第一阶段冲突过去后,情节有些许的回落,其实把“看病”这段放在展部分也可以,但我更愿意把它放在高潮部分,这段其实是一个过渡的地方,它处在贵升死后的第七年,被徐杨氏收养的小元宰生了一场病,此前小元宰已认雅云做寄母,雅云请来志贞为其看病,在这里,雅云和志贞都看到了玉蜻蜓,雅云是满腹疑心,见到了丈夫家传的玉蜻蜓,又见小元宰和丈夫特别相像,但却猜不透其中的曲折,志贞见此情况已是心事明了,但面对雅云,却不敢吐露心声,怕雅云看出端倪,对着亲生子连过多的亲情也不敢多留就匆匆回庵堂了,徐杨氏见她们二人神色有异,心里估量着她们二人认识玉蜻蜓而顿生疑虑。元宰的三个母亲这时已暗自有了一番较量,是此后矛盾和冲突的开始,也正是从这时,雅云开始了九年的明察暗访,元宰十六岁时考中解元,雅云也于此时逼问徐杨氏十六年前的旧事,徐杨氏无奈之下只好道出真情,拿出血衣、血书和玉蜻蜓,元宰经过几昼夜解读,得知父姓母名,前往法华庵寻母,便到了“后游庵”,也称为“庵堂认母”,在这里,元宰和志贞的心情都是矛盾的,元宰对这个母亲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母子连心,恨是怨她十六年前把自己抛在雪地,志贞是见亲生子想认又不敢认,怕自己尼姑的身份毁了宝贝儿子的美好前程,一个要认母,一个不敢认子,他们走着十六年前志贞和贵升一样的路程,也许其中果有天意,元宰问着和他父亲当年一样的景物,“放生池”的鲤鱼、“琉璃灯”,景物如旧,只是其中的含义已经全变了,但这一切在志贞心里,全是十六年前的旧情的重见,冷落了十六年的心肠此时又滚烫起来,十六年前的她不是“草木无情”,此时的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见到元宰拿出血书后是心碎泪干,跟十六年前见到贵升跪在观音像前倾吐心声后一样,此时仅仅是由于“解元儿子尼姑母,见不得祖宗,见不得天,栋梁之才毁一旦。”虽然她的儿子几乎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斌性,他父亲当年是不重前程重爱情,她的儿子如今是“不求前程万里长,只求骨肉聚一堂”,但十六年前由于她的一时于心不忍铸成大错,此时她岂能“重蹈覆辙”?志贞把自己锁入房中,誓不见她这个儿子,而此时紧跟着元宰的雅云和徐杨氏见次情景,雅云看清楚情况后,按捺不住闯了进来,十六年来的聚集的怨与恨马上就要全部爆。

考验元宰的时刻来临了,面对这三个母亲,他这个解元公该如何办呢?一个是抚养自己十六年的养母,一个遭父亲抛弃十六年来受尽寂寞之苦的寄母,一个是把青春葬送在佛门的亲生母。她们中间尤其是雅云和志贞,更是矛盾重重,且看元宰“滔滔东海万丈深,不及我生母茹苦养母含辛寄母独撑旧门庭,一片片爱子之情慈母恩。寄母啊,孩儿虽非你亲生,总是申家一孤丁。天夺父寿天作恶,留下了一泓苦酒母子们饮不尽。寄母你盼父不归怨恨长,生母是青春埋葬在佛门。孩儿我血团婴儿抛雪地,险些儿刚到人间就丧命。养母抚育十六年,孩儿方得长成人。寄母啊,你要消旧隙化恻隐,念生母与你同病也同命。从今后寄母养母生身母,孩儿自当尽孝心。倘若寄母不宽容,眼前好事化灰烬。生母死寄母亡,辜负养母苦含辛。子欲事亲亲不在,孩儿何必独贪生。徐府门嗣断后代,申家香烟继何人。玉也焚石也焚,不留美名留话柄。娘啊娘,你手摸胸膛再思量,总不如三母一子乐天伦。”这一番果断的劝解使得该剧最终是三母一子的大团圆结束。

总的来说,越剧的《玉蜻蜓》是颇合亚里士多德上述关于情节整一性的论断的,上下前后一气呵成,而反观豫剧《桃花庵》则给人另一番景象,相比较而言,豫剧给人的印象是剧种情节的展不是内在的推动力驱使的,依靠的偶然性因素太多,具体来说就是前面的情节并非一定会引起后来的情节。豫剧的《桃花庵》是开始是“登门楼”,窦氏一段“九尽春回杏花开,鸿雁,鸿雁儿飞去紫燕来,蝶儿双飞过墙外,想起来久别的奴夫张才;张才夫出门十余载,一十二在未曾回来;为奴夫在神前我挂过彩,为奴夫我许下了吃长斋;为奴夫在门外我算过卦,为奴夫在月下常徘徊;为奴夫庙内求神神不应,在那府门外算卦卦卦带灾;奴好比梧桐凤良伴不在,奴又比那鸳鸯侣谁把俺拆?奴好比芙蓉镜掩了光彩,奴又比孤山鸾鸣声悲哀;为奴夫我难把鲜花戴,为奴夫懒上梳妆台;为奴夫茶不思我饭也不爱,为奴夫我昼夜的不眠长等待;张才夫他好比石沉大海,把他的生死存亡实实的难猜;窦氏女年长三十外, 我跟前缺少儿婴孩;张才夫他若有好和歹,撇下我,撇下我孤苦伶仃怎样安排?”极尽苦思

和怨恨的唱,道尽了她的心事,登门楼窦氏偶然望见一玩耍嬉戏的书童,窦氏见他酷似自己的张才夫,又因为自己十二年来过于寂寞难耐,于是便收他做义子,可她此时怎么也没想到她眼前这个义子是他丈夫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子。

此后又四年,王桑氏由于过于沦落长街“卖衫”卖到窦氏家,这一偶然的事件成了推动全剧展的关键,窦氏认出此衫乃是自己张才夫的,窦氏紧追情由不放,王桑氏无奈之中道出十六年前的旧事,窦氏于是根据王桑氏所说搜到桃花庵。

窦氏“搜庵”来到,妙善心中如焚,想起十六年前的旧事,隐约间猜出窦氏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一个来寻根问地,一个是竭力隐藏,这两个苦难人各自玩起了心机,一番较量没有结果,窦氏为了进一步探问究竟,便提议和妙善结为姐妹,妙善推辞不过,只得应允,结拜姐妹后,窦氏借机把妙善请到家中,开始“盘姑”,“盘姑”一折堪称是经典中的经典,窦氏是欲擒故纵、丝丝入扣,待至窦氏拿出蓝衫,妙善终于是无从隐瞒,只得道出当年隐情,随着妙善逐步道出当年事,窦氏是愈听愈惊,听到张才夫当年就死在了庵中,窦氏是陷入崩溃的边缘,几欲给气死,想她苦苦等待了她的张才夫十六年,十六年容颜已改,等待的却是夫君十六年前已把自己抛弃,和一个尼姑鬼混,最终还是英才早逝,她焉能不恨?可她又能恨谁呢?恨张才?可他早已经是魂归西天,恨眼前这个尼姑?是的,她恨妙善,要是没有她妙善,哪里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可妙善该恨吗?说到底她妙善也是一个苦命人啊,妙善当初为张才所骗,身怀有孕,婴儿还没降生张才就已去世,留下她和婴儿,妙善心里也有无穷的屈怨啊,所以回过头来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可怜窦氏女不是王宝钏,王宝钏在寒窑等了十八年,最终等来的是夫君平贵做了皇帝,王宝钏也做了皇后,可窦氏虽然也是等,等来的却是这么一般光景,既然妙善也恨不得,那窦氏该怎么样呢?考虑到妙善为张家留有一条根,“她也是满腹屈难忍难平”“可怜俺两人一样苦命”“她有屈我有恨咱将心比心”“咱都是妇道人受欺被蒙”“死张才害死咱两个活人”那么还不如“从今后咱两个相依相亲”,她们两个和好了,那下面就该寻找当年妙善生下的儿子了,找来王桑氏细问,才知道她将那孩子卖给了同城的苏府了,他也就是四年前窦氏认下的那个义子,真是天意弄人啊,只是此刻苏宝玉已然考中状元,苏府怎肯轻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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