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琢磨了片刻,意识到什么。
她猜书生不止给他一个人递了字条,递字条也并非为了提醒,而是打算找到真正的无荒细作。
真正的细作一旦看见字条,十有八九会找她,那书生也能借此揪出这人。
乍一听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唯独有一点疏漏。
她根本就不是无荒派的人啊!
那就更奇怪了。
那书生说她是无荒派人士,可这说法是她在刚入诡宅那日提起的。
也就是说,要么他用了某种法子,足以监视整个诡宅的动静。
要么就是他故意这么说,好钓出那个真正的细作。
只不过对她而言,不论哪种情况都不算好事。
她将此事记在心上,本来打算回去问问述和关于四号的事,却听沈见越说:“自从上回见仙师施展术法后,弟子近来一直在修炼,苦修多日,仍然无法抑制住气息,难以同您一样悄无声息地施展术法。不知仙师现下可有空闲指点?”
“……”她要真会那什么术法,也就不用整日躲着他了。
但总是敷衍了事,未免惹他生疑。
想了想,她摆出副严肃神情,先是忽悠了他一顿:“这些天为师也是有意不提起此事,就想看看你到底是真心想学,还是一时起兴——这也算得是入门考核了。”
听见“考核”二字,沈见越的神情登时变得凝重些许,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如今你主动提起,至少说明态度不错,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学。”见他的神情略有放松,池白榆话锋一转,“不过……你说你苦修多日,口头上的话谁都会说。待会儿小考一次,为师便知是真是假了。”
这话一出,沈见越的心弦登时紧绷几分。
他这些天只忙着修炼,却从未想过还有考核。
早知如此,他该再勤勉些才是。
池白榆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就是要这效果。
只要她再严厉些,把要求拉高到极致,那他应该就不会整日想着让她去沈府了。
“走罢。”不等他开口,她就已朝壁画走去。
她看准了头回见他的那处水榭,抬手搭上。
画境水榭。
沈见越提笔凝视着桌上的宣纸,却迟迟不敢落下。
他的额上已生出薄汗,神情也紧凝着。
直到一滴墨滴下,染浊了那张纸,他才慌神放笔,一把抓起纸,乱揉成一团,丢开。
“仙师见笑,弟子另换一张。”
池白榆坐在他对面,视线随着那道墨色的抛物线飞过去,又移回来。
第六张了。
他就这么杵在那儿,不画,也不出声。
她忍不住问:“……你这几日,练的是站桩?”
沈见越的脸上浮出一点薄红,提笔的手有些作抖。
“弟子只是……难以平复心绪。”
“为何?”
“既是考核,总有好坏之分。倘若……弟子做得不好,实在有愧仙师教导。”
“……你是觉得攒够十张沾了墨点的白纸,就能通过考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