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铁链交织成网,呼啦一声,从半空中猛的落下,连带着纷飞的大雪也被一网子兜住,劈头盖脸的向邈千重罩去,刃光在砸落雪块中一闪而过,砰的一声狠撞在铁网上,铁网未有一丝波澜,链条的尽头被几位长老死死攥在手心,他们向後退身,腕骨一沉,猛地向下按去,巨大的铁网有如被按下机关的捕兽夹,哗啦一声巨响,铁网猛地收缩,作势要将人卷死其中。
宽刀猛烈的砍在铁网上,铁器的相撞惊心且又疯狂,在漫天纷飞中尖锐的回荡。
“他的刀法我很喜欢。”叶阳泷站在不远处的雪坡上,一身丧服散发着森森寒意,比空中落下的雪还要冷上几分“只是可惜了,如斯好狗,终不为己所用。”
“尧光善蛊,蛊能驯服天下生灵。”他身後传来一声苍老,沙哑低沉,像终年在阴影中生存,永远见不得光的幽魂叹息出的一声蛊惑“只要族长喜欢,他便是你座下最忠诚的狗。”
少爷没有给予回应,一双眸低垂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混战。
铁网收紧如蚕衣茧壳,只要外面力道不松,里面的猎物几乎没有活路,宽刀在铁网上砍出了一道道火花,回荡的撞击声中透出了愤怒和求生欲,就在长老们对视一眼,作势要再次收紧链条时,刀砍声却突然停了。
下一刻卡进铁链豁口处的宽刀猛地发力,瞬间绞断了密织成网的铁链,铁网分崩离析,邈千重破茧而出的瞬间迅速拈弓搭箭,一箭射杀了离他最近的长老,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几道飞矢已近身前,即便是反应最快的长老,躲过了要害也逃不了那疾追而来箭镞,或是手腕被贯穿,或是肩胛被猛地刺穿。
“空家箭。。。。。。。。”少年眉尖一挑,看过去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真不愧是老将之後,集俩家所长为一身,得他一人,胜过百将。”
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後悠悠响起“他还是叶门後人,有了他说不定还能引来叶夏枯。”
“前朝北甲军副将叶夏枯。”叶阳泷淡淡道“那可是个不得了的狠心人,他会为了这所谓的义子低头吗?哎呀!他这是要做什麽?”
枯手从身後伸来,不等落下便被少年微微错身躲开来,少年目光远去,各色旌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虽然相隔甚远,但隐约中还是能听到铁骑踏碎冰雪,盔甲相互摩擦的铿锵声。
“时间还早,我同他玩玩。”少年轻轻一擡手,没瞧见怎麽出手的,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破空而来的飞矢被砸偏了方向,箭头一歪,斜擦过少年单薄的肩膀,一头没入他身後的沙丘中。
“靠!”邈千重紧攥了下长弓,咬牙道“居然不是花架子。”
长枪格挡住砍来的宽刀,铁甲军手腕一沉,凭蛮力将宽刀撞断,刀身断裂的同时长枪猛地上前,一枪没入敌兵胸口,铁甲军攥紧了长枪,抵着人嘶吼着往前冲,直到长枪将尸体整个贯穿他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甩下挂在枪上的尸体,喘息声沉重急促,目光无意向後看去,被血污了的眸中突然震颤起来。
“将军!”他嘶声喊道“後面,後面!”
邈千重没工夫回头,一刀砍在横甩而来的双锋挝上,就地一滚,躲开另一道双锋挝的绞杀,他起身的同时反手攥过那擦肩而过双锋挝的玄色链条,在铁链紧绷成线的一瞬间,宽刀脱手掷去,砸向了叶阳泷的面门。
叶阳泷脸色微变,但他的双锋挝被邈千重扣在手里,他无法退後躲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呼啸着向自己冲来。
寒光自空中一闪而过,细小且不起眼,如同冰霜随风飘落。
邈千重却看的清楚,心中只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的刀就被撞飞了出去,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麽,就好似那把刀遭受到了无形力量的控制,不得已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轨迹。
叶阳泷虽然没有受伤,但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利刃近身所带来的寒意,那股阴冷紧贴着他的喉咙,缓慢又迅速的向他四肢百骸蔓去。
即便亲眼看到邈千重持刀冲来,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生死一线的悚然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僵在冷风里,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那宽刀没入自己胸口,疼痛从破了洞的伤口迅速蔓延,鲜血不受控的汩汩流淌。
就在宽刀抵上少年的一瞬间,黑影如云降落,毫无血色的枯手落在少年肩上,紧绷成线的铁链怦然断开,他将人扯去身後,枯藤一样的手贴着刀背向前划去,指甲与刀身擦出了怪异的尖锐声响,邈千重後背一凉,来不及细想,手腕一翻,刀刃猛地砍向那枯手,人看似进攻的瞬间足尖一点,整个人向後跳去。
他落地时踩到了一具尸体,身子顺势向旁滚去,就在他稳住身形的一瞬间,馀光忽然瞄到了什麽,他转眸看去,只见那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上多了几根如同牛毛一样不易被人察觉的银针。
邈千重擡眸,看到那枯手缓缓收回,影子似的缩回了宽大的衣袍下。
虽然俩人隔得远,但他却看的清楚,那老家夥另一只手上带着锋利如爪的指套,指套顶端开着小口,其中闪出了透着不详的冰冷寒光。
那人仅出一招後便闪身离开,影子似的躲缩在叶阳泷身後。
少年面色苍白,四肢僵硬,就连目光也略显呆滞。
看着像是吓傻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