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有一道几乎不被人察觉的痕迹。
刀身微微倾斜,雪光映在上面,将那道焊接後的细痕清晰的浮现在纤长的刀身上。
牛赫灵看向秦崧,他目光平静坦然,似乎默认了牛赫灵的猜测。
“我也许永远都悟不出第十二式。”牛赫灵捧刀至秦崧面前,轻笑道“等你会了记得要教我。”
秦崧将铁枪递了过去,情绪不明的说道“秦家秘技不传外人,这是祖宗规矩。”
牛赫灵闻言大笑,随手挽了个利落的枪花,将铁枪立于身侧“令尊可没说过这话,而且当年他操练新兵时教的便是你们秦家的斩马刀,只是可惜,斩马刀难学,半年教下来,整个三大营真正学会的不过寥寥几人。”
号角声响起,两军对阵以分胜负。
“将军!”秦家军大声喊道“後方有敌袭,长怀少爷下命撤退!”
牛赫灵的女兵也赶了过来,压低声道“疑兵计已成,可战可退。”
“知道了。”牛赫灵面色不改,一副必胜的姿态望向秦崧。
战个屁!
她低估了秦崧的手段,原以为他几下派人争夺地盘,抢夺入驻地,此处兵马应当不多,谁知道他的兵力在这里居然占了个大头,纵使她此次所带都是天兵天将下凡,怕也抵不过这小两万的虎狼兵。
她的疑兵之计不过是虚张声势,本就经不得推敲,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城府深重的秦崧,一旦被看破,她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秦崧翻身上马,临走时回眸看了牛赫灵一眼。
牛赫灵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却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毛。
她总觉得秦崧看透了她的心思。
这一战过于凶险,以至于秦家军都退了,牛赫灵还没缓过神来。
“快!入城!”牛赫灵吹呼哨唤来了她的战马,率先策马冲了出去,铁枪军跟在她身後,宛如一条顺势而下的黑河,浩浩荡荡入了城门。
释:源于道德经。
北风越过斑驳的女墙,将一片净雪洒落在血迹干涸的角落间,战争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满地的血污,倒下的尸体,折断的旌旗都在纷飞的落雪中无声的诉说着前不久刚发生过的一场恶战。
牛赫灵站在阶上,目光沉重的看过眼前的混乱。
这场仗本不该败,更不该会有如此伤亡。
但凡当初她对秦家军有过一丝警惕,江南不会丢,邈千重也不会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失了城池。
“将军!”女兵跑上了台阶,对她道“鹰房的隼全都放出去了,仍寻不到邈副将的踪迹。”
“再探!”
牛赫灵扶起折断的旌旗,用布条将它牢牢的绑在断杆上“将大漠地理图册本取来,我要仔细看看。”
女兵“城中确实有此物,但是将军,因天陵宫的塌陷,荒漠地形骤然大变,流沙区紧密相邻,毒蛇虫蚁四处可见,旧年的图册本已毫无用处,不如我派人搭建了望塔,为将军重画地理图册。”
“了望塔该搭,地理图册我也要。”牛赫灵转眸看向城外,沙漠早已平静下来,丘痕蜿蜒在呼啸的白毛风中,安静且温柔,轻易便叫人失去了警惕,但若谁大意踏足了此地,便会彻底与黄沙长存,永远也走不出这片充满杀机的荒漠。
牛赫灵意欲不明的嗟叹了声,再次睁眼时神色已恢复如常“让匠人上城楼,检查城门调试弩车,把死去的兄弟请下去,能用的兵器归送武器库,查清花名册安排抚恤金。”
末了又添一句“连城外死去的秦家军一起,都埋了吧!”
牛赫灵在边关守了三个月,与秦家军对战数十回,两方人马势均力敌,大军对战到春分也没能分出胜负来,两位主将更是心力憔悴,不谋而合退兵不出,牛赫灵驻守城池轻易不出战,秦崧拔营起寨退兵边境,先是暂居江南,後迂回北上。
牛赫灵命令将士与农民共同耕种,她一边招兵买马扩大地盘,一边重修黄册将领地内所有百姓整理收册。
初夏,牛赫灵亲率大军赶回皇都城,压制兵变,斩杀叛徒,与羌若王联手与海外敌寇对战,此战之後铁枪军大获全胜,牛赫灵拥有中原三分之一的领地,秦崧领地虽不如牛赫灵多,但因北境地势崎岖,天堑重重,牛赫灵久攻不下,只好暂退领地,等待时机再度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