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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妇（第2页）

苏子明看似句句都在问他，但却没有给他回应的机会，他一句紧接着一句，自问自答自说自话，声音平静的有些诡异。

好似风雨欲来前的那种压抑到极点的平静。

红豆看着变身为话唠的苏子明，心弦紧了又紧，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只觉马上就快要噎死了。

“爷。”红豆好不容易插了个空，边看苏子明脸色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邈公子战死了？”

苏子明面色平静的点了头，声音冷静的甚至有些轻快“三年前就战死了，因被流沙吞没，咱们如今只能办衣冠冢了。”

红豆看着再正常不过的苏子明，心里突然腾上一股根本就压制不住的惊悚感。

主子，好像疯了。。。。。。。。

“大雪天的打什麽雷啊！”苏子明站在廊下，身影在电闪雷光中忽暗忽明，他转眸看向红豆，毫无血色的面上抿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语气平静的有些渗人“你怎麽还不去备马车？咱们一会得去镇上定寿棺。”

红豆瞪圆了眼睛，後背猛然窜过一阵阵寒意。

大雪洋洋洒洒落了半月有馀，偏偏在邈千重出殡那天放晴了。

天地一统净色，明亮的有些刺眼，山林静谧无声，唯有出殡队伍的咯吱踩雪声。

苏子明说邈千重生前最厌哀乐，故此没有让人吹打跟随，只有几个大汉擡着一口黑漆棺材，四五个人持丧幡，两个老人家一个前一个後，负责撒纸钱，哭丧喊魂。

苏子明抱着邈千重的灵位，坐在随行的马车里。

应机跟马车一侧，手敲木鱼，口念经文。

捷娘和丑孩受了寒起了烧，由乳娘看着在寨中修养，红豆本想跟着苏子明一同去，无奈寨中不可无人看守，只好留下守寨。

邈千重是战死异乡的将士，苏子明身为未亡人得陪着他的棺椁到镇外喊魂，喊魂三里路，待诵经超度後便可扶棺回镇，棺椁入土，游魂归乡，这事就算了了。

“大哥，有肥羊！”

男人登时来了精神，将酒囊往腰间一系，擡脚就出了军帐，小兵笑龇着牙，一脸兴奋的将他往外引。

“那！就那！”俩人站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踏雪而来的出殡队伍，小兵舔了舔冻得干裂出血的嘴唇，激动道“大雪封山这麽久，咱们总算能干票大的了！您看这阵仗，再看那棺材上的金漆，里面的陪葬宝贝一定不少，马车里好像还有人，准是那年轻的小寡妇，一会给大哥抢来，让您好好受用受用！”

男人本神色严肃，眸中有所犹豫，听了最後一句当即喜笑了眉眼，一拍大腿豪气道“整顿兵马，给老子抢！”

诵经声突然一顿，应机猛然擡眸，目光警惕的向不远处的山头看了去。

他这一停，後面的队伍全停了，苏子明的询问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方才山中有杀气传出。”应机目光巡过四周，声缓道“此处群山叠嶂，远离人烟，咱们此次出殡又没带兵将侍从，若突遇山匪，怕是不好脱身。”

“江南是铁枪军的领地，就是有山匪也不敢造次。”苏子明隔着帘子说“继续吧！”

应机越看四周地形越觉得不妙，再次劝道“贫僧来时曾听说附近有一夥新聚的山匪，行事嚣张，无恶不作，尤其是那山贼头，不但武力过人，还略懂兵法，几次从铁枪军手里逃脱出去，他们的不安分就连将军都有所”

“够了！”苏子明声冷道“继续！”

如今的苏子明是半点也听不得牛赫灵的名字，但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便心烦意乱不由自控。

出殡队伍再次前行，喊魂三里地，就在最後一把纸钱抛向空中时，意外发生了。

无数山贼从密林中冲将出来，个个骑着马耍着刀，呼哨声接替响起回荡在山谷之中，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将队伍从外围住，亮刀的同时高喊只劫财不伤命，但只要有人稍有反抗的意思，宽刀立刻抵在那人身上。

应机以身为盾挡在马车前，他面无惧色的看向打马而来的山贼，端起了活佛那愿为衆生上西天的伟大架子，笑的甚是慈悲亲和。

应机“各位英雄”

山贼一刀将他拍去了一边，瘦的快要脱相的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一口唾沫险些没啐他身上“英你大爷，你个眼瞎的老秃驴，我们是山贼！哪是什麽英雄，赶紧滚！告诉你，我们老大最讨厌的就是和尚，要是让他看见了你，一准剥了你的皮！”

应机自出家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下意识的就想还手，但见那山贼年岁尚小，面黄肌瘦约是吃不饱的苦出身，只好按捺了性子，委屈自己做一会文僧。

山贼持刀半挑绵帘，隐约瞧见里面坐着个披麻戴孝，怀抱灵位的人，也不看个清楚，扭头就兴奋的大声喊道“大哥！小寡妇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只见密林间慢悠悠的走出一匹黑棕色的高头骏马，马上安坐着一位男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却不魁梧，颀长挺拔如青松傲立，一身绛色劲装，袖口紧束，玄色皮质护腕上泛着冷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