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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第1页）

五天

叶末爻猛地睁开了眼，汗珠子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剧痛之下他奋力挣扎，被猴姜魁梧他们死死的按住了双手双脚。

军医同样顶着一脑门的汗，跟杀猪似的狰狞着脸，一手按着叶末爻青紫猩红的腿一手从药箱里摸索出那刚鐾好的短刀。

“大当家的你忍忍，你这腿伤的太重了，必须得放血散瘀清，还有这肩膀已经脱臼了，得重新接上才行。。。。。。。你们几个都过来，给我压着大当家的，别叫他挣扎起身，这淤青在大腿根上，别我不小心闪了手！”

军医原是乡下的赤脚大夫，因兵荒马乱又走投无路才落的草，虽然医术不错，但到底上了年纪，眼神很不好使，抓错药，施错针也是有的，但这次情况特殊，不止叶末爻心里打颤，他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安。

老头颤着手攥着刀，睁着一双浑浊的老花眼，刀尖在大腿上比划了半晌，在叶末爻心惊肉跳的注视着一刀刺了下去。

“王八蛋！”叶末爻齿间咬着血，怒瞪着一双眸骂道“老子早晚打断他的腿！”

忍冬那兔崽子不但真敢同他动手，下的居然还是死手！

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周围兄弟以死相护，就凭忍冬那生死不计，不过脑子的二百五的打法，别说脱身了，自己的尸骨都未必能齐全着下葬。

最可气的是每当自己还手时，那兔崽子就瞪着一双震惊且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好像无法理解为什麽自己会挨抽一样，

“唔！”叶末爻脸色苍白的身子一颤，他身上压着四五个大汉，想要挣扎逃身根本不可能，但挤压淤血的痛苦又是在过于煎熬，忍无可忍的他偏头一口咬住了就近人的胳膊。

猴姜的凄厉哀嚎声顿时荡在屋内，军医离他最近，被他冷不丁的一声嚎吓得手里一紧，半根手指直接掐进翻开的血肉中。

叶末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只听猴姜的哭声险些掀翻了房顶。

忍冬那兔崽子，他早晚要揍死他！

牛赫灵散了满帐的将士，头疼似的掐着眉心，声音低沉的有些像是嗟叹“快过年了，家里人不全始终是冷清。”

应机掐着佛珠说“是啊！过年是该一家子团聚才对。”

牛赫灵的亲爹现在九皇子那，听说不久前跟着九皇子的亲兵队一路北上，投靠了秦家军，她的结拜兄弟隐姓埋名为他人所用，一时间攻不下也不回来，两头牵挂都成了她心中的刺，只要一日不打下江南降服北境，别说过年，就是觉她也睡不安生。

“能回来一个是一个。”牛赫灵擡起头，眉间红着指甲印，在烛光的照映下像是一抹散不去的忧愁，若换了旁人，定是会被她那抹忧愁牵动心神，从而觉得她柔弱，觉得自己会成为她所需的依靠。

但帐子里仅剩的几个男人，没一个敢往这方面想的，甚至下意识的垂下了眸。

因为牛赫灵那身盔甲过于寒光凌厉，以至于她一擡头，眉间的忧愁没先被人瞧见，压抑已久的不耐和战败的烦躁倒先散了出去，似突来的寒霜瞬间涌入帐内，压制的帐内一片寂静。

“离过年没几天了。”牛赫灵坐直了身子，甲肩上的兽首随着她挺直的坐姿擡起了头，在摇曳的烛光下散出了凶戾之气，她目光平静的看过帐内的几个心腹，声音平淡道“诸位辛苦，替我再多跑几趟，将人接回来吧！”

摇曳的烛光湮灭在呼啸的北风中，空荡的大殿被窗外的雪光映成了凄白的颜色，这种白与长夜的昏暗交织，形成了一种难以描述阴冷颜色。

再衬着这鬼哭似的风声，整个大殿犹似阴司地狱。

坐在龙虎椅上的人梦魇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什麽时辰了！”

他的脸色比映入屋内的雪光好不了多少，甚至于更凄惨些，没有血色的脸上透出了些许病态，与他那青涩的少年感形成了明显反差，不像个好年纪的儿郎，到有些像是披了少年僞装的一个苍老者。

他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沙哑阴沉，被北风吹得空洞的有些诡异。

“亥时。”

少年长了一口气，任由自己瘫软着身子坐回龙虎椅上，他胳膊搭在扶手上，手掌撑着额头，累了似的闭上了眼。

大堂的门不晓得是没关还是被风吹开了，门被风吹的不时的发出了尖锐细长的吱呀声，屋内的光线也随着门开门关而变得忽暗忽明。

屋内静的有些死寂，再加上风雪的撞门而入，整个大堂又空又冷，犹如一座被深埋在地下，冰冷的让人心悸的地宫。

少年坐在风口处，常服在昏暗中褪了色，乍一看犹似丧服，风雪撞门而入，将那单薄的衣角鼓动的起舞，在长夜中透出了冷冷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