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家郎与你们可不同。”牛赫灵眉头浮上几丝忧愁,叹息道:“他城府不低于秦崧,无情不弱与先帝,若不是时运不佳,选错了先主,耗损了元气,是断不会入我麾下为将的,更重要的是,我怀疑他入盟的初衷。”
邈千重心头惊悚的跳了下,只听牛赫灵道:“我怀疑他不是因为兵弱才与我联盟,而是另有算计。”
盟友之间相互算计不算什麽,牛赫灵也不会放在心上,但麾下有异心便是另一件事了,牛赫灵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也无法忍受手下人的算计和背叛。
邈千重:“所以姐姐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滇家的实力,也借秦崧的手消耗消耗滇家的兵力?”
牛赫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消耗滇家的兵力不等同与斩铁枪军一臂吗!到底你是傻子还是拿我当了傻子!”
说白了也就是探探滇家郎的底,顺便不轻不重的敲打一下。
牛赫灵对滇家的确不完全信任,但拿人家当枪使这事她还干不出来,毕竟同为军旅人,她知道一个兵最大的荣耀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滇家最近与军师走的很近。”牛赫灵突然说道:“每每看到这俩人,我这心里便越发的不安,总觉得这俩人似乎有事瞒着我。”
而且是连她都猜不出的大事。
“你说这事会跟北境有关吗?”牛赫灵抱着胳膊,声音轻的听不出情绪来:“还是跟前朝有关呢?”
邈千重歪头看向被风扬起的帘布,日头灼热的有些蛰眼,刺的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眸,缓和半天,眼前还是茫茫的一片白。
牛赫灵这时擡腿踢了他一脚,力道不重,但却让他冒了冷汗。
“说话呀!哑巴了你!”牛赫灵嘀咕道:“我最信任的可就一个你了,别这麽不出气好吗?”
裹成蚕蛹的邈千重吭哧吭哧艰难的转了个身,背对牛赫灵,面朝窗外白的刺眼的阳光,他眯缝着眼睛看阳光将天地烘烤的扭曲,半晌才说一句:“久猜成疑,这不是姐姐现下该做的事,北境如今也短缺了粮草,为了一城的百姓,他们一定会主动出战,我们虽然尚有馀粮,但到底没法长久对持,再加上我近来无法出战,如果北境趁机倾巢而出,姐姐怕是难以抵挡。”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姐姐,大局为重。”
牛赫灵给予的回应便是朝他後脑勺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跟你说东你扯西,一天天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牛赫灵起身便往外走,边走边道:“好好养着吧我的大副将,北境还有你要降的大将呢!你也露点真本事,让外面的人都看看,我铁枪军虽然将少,但个个都是大才,与那北境千兵营不遑多让!”
牛赫灵脚下一顿,裹挟着热浪的风从掀开的帘布下涌进了帐子,她看着站在烈日下操练的热火朝天的铁枪军,慢慢的说道:“或者,更强于他们。”
在邈千重养病的期间北境发生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北境三煞,老阎魔,大阴帅,丑无常,突然被降了职位,受了军刑,虽然老阎魔已经上了年岁,但那顿打到底没绕过,结结实实一顿血杖,事後又在毒日头底下暴晒了一日。
这事发生的突然又蹊跷,除了牛三其他人都是一脸懵,秦崧对此也没有做出详细的解释,只说三人怠慢了军机,以至与粮草被毁,兵器库被炸,北境损失惨重,这理由虽然不能让人完全信服,但到底是事实,军法如山,秦崧又素来铁腕,军令一下,没人敢上前求情。
两个小的倒还好,挨了打当晚照样去巡逻,老阎魔毕竟上了年岁,一顿罚下来在床上躺了四五天才能勉强下床,期间还起了烧,险些没昏厥过去。
秦崧虽然严苛,但却不无情,在老阎魔卧床期间他日日在榻前伺候,亲自守他至痊愈。
虽然三人受了罚降了职,但兵权却没被收回,衆人看在眼里也都明白,这所谓的罚不过是给大家夥看的,三人并未失宠,仍是秦崧心中最信任的人。
在此期间铁枪军在城门外叫骂挑衅了十几次,秦家军听得个个肝火旺盛,唯独秦崧淡定自若,捧着本书伺候在老阎魔榻前,无论城门外闹得如何天翻地覆,他充耳不闻,只当是铁枪军闲的发慌,吃饱了撑的来他这消食。
半个月後,北境粮仓消耗殆尽,老阎魔也彻底痊愈,秦崧突然一改往日作风,向衆将下了一道铁令。
弑杀牛赫灵,剿灭铁枪军。
“看什麽呢?”空伯挽起袖子,将水桶从井里提起,哗啦一声倒进了洗菜的大木盆里:“这几天你是怎麽了,一早起来就坐在那墙头上,王八似的伸着脖子往外看,问你你也不吱声,再熬那麽几天,你都快成那五脊六兽了!捷娘现在找你都不翻屋子了,直接爬墙头,找不到还跑过来问我,说你是不是嫌家里的墙不够高,去爬别人的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