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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第2页）

他说：铁衣王的案子，清了。

“虎远业当年随监军去三大营时曾将边防地形图以高价卖给了番族敌寇。”

疾如风将按了虎家几房手印的认罪书递给了牛赫灵，说：“这事後来被海外奸细知晓，虎远业为了保住秘密，便与那奸细联手，趁铁衣王去南方治疫时设下了埋伏，根据虎家长房长孙提供的书信，可以推断出铁衣王当年应当不止受到一方势力的暗算。”

纵使她为神将，在衆多势力的围剿中也难逃生天。

“後来虎远业明为回京报丧，实则一路上散播谣言，说铁衣王拥兵自重，专横跋扈，有造反之意，前朝皇帝自是信了这些，随口找了理由便拒绝铁衣王的棺椁入城安葬，甚至还迁怒与年幼的萧王身上，默许宫人苛待萧王。”

疾如风一擡手，一旁的小太监便将那小山似的认罪书捧了过来。

疾如风说：“这是其他老臣的认罪书，有的承认克扣过铁衣王的粮草，有的承认贩卖过运输去三大营的武器，还有的以匪乱之名吞了三大营的军饷，延发冬衣。还有的虽然不认罪，但根据虎家送来的密件可以证明，他们当年都有泄露过营中的机密卖与外敌。”

牛赫灵目光阴鸷的看过那小山似的认罪书，鲜红的指印透过薄薄的纸张，层层叠叠的落在她眼前，这份沉甸甸的份量似压落在她心头上，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一擡手将其打翻了出去。

“杀！”牛赫灵的恨意咬在齿间，一双眸红的充血：“给朕杀了他们！灭族！”

满宫的人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就连疾如风也跪下了。

“凡是写了认罪书的，无论先人是否有功，无论後代是否有德，九族同罪，一人不漏，不等秋後，就地问斩！”

牛赫灵切齿道：“朕要杀一儆百，震慑天下！”

“陛下！”疾如风劝道：“虽说证据确凿，但毕竟是前朝旧案，九族同罪是否有些过了！更何况陛下刚刚登基，民心尚且不稳，这一旨下去，陛下的大业怎麽办？陛下的名声又怎麽办？”

开国就大杀特杀，牛赫灵的名声同暴君也没什麽两样了。

“朕不需要这些畜生！”牛赫灵指着满地的认罪书，雪白的纸张上印满了鲜红的指印，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上面都沾了血，残杀过守护自己的兵将。

“为臣子他不忠，为同僚他不义，贩卖军情，克扣粮草，欺上瞒下，残害忠良，他连人都不配！”

宽大的衣袖猛然在空中甩过，发出了利刃出鞘时才会有的寒响。

疾如风跪在下处，看那衣袖上绣着的金龙火凤在眼前一闪而过，庄严华美的颜色中透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那瞬间，他突然觉得邈千重说的是对的。

将军是将军，皇上是皇上，不一样的。

“为人者若是不忠不义，无品无德自然是妄为人了。”

疾如风松了口气，目光微转，只瞧一抹青衫缓步而来，从炽热的阳光下一步步走进这似落了霜的大殿。

高云闲向牛赫灵行礼，得到免礼後方才站直了身子，他目光微擡，即便是站在下处，对视时仍有一种与牛赫灵平起的错觉来。

高云闲问：“陛下要杀人还是要杀无德之人？”

“自是无德之人。”

“虎远业的确是朝中硕鼠，为官不正，为臣不忠，但他的六子，七子，一个曾追随萧王出征塞外，少年战死沙场。一个与北方县衙做官，与旱灾洪灾之时，力排衆议开仓放粮，为了一县之民的生计不惜变卖家资接济苦难，最後劳累过度，壮年而死。”

高云闲站姿如青竹，说话缓慢却字字清晰，不止牛赫灵，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清他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江老当年克扣过三大营的粮草，以至于铁衣王领兵出征险些战败，但这并非是他本意，而是当年的皇帝暗中所使，他即便不想这麽做，兵部和户部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拨给他，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替皇帝做这件事。”

“还有唐家，唐老太爷作恶多端是该问斩，但唐家上下共有六千多人，六部三司占了一半，还有内阁外官，二十四道衙门，这些皆有唐家臣子，有的官高位重，有的身处要机，陛下要斩，斩的怕不是奸佞，而是陛下自己的江山。”

牛赫灵叹息似的闭上了眼，下一刻又猛然睁开，目光凌厉威严，她道：“朕，可以开恩科，广纳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