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制度本身就是最大的源头,辛承望可不愿自己的亲人,被别人再报复上,他可不愿做这个冤大头。
陈增还从那打鸡血似的精神着,满脑子都想着得从胥吏还是士卒下手,获取更多的证据。
他这可是做大事,头脑无比清晰。
但就在这时候,擡头看到还撑着脸随意的辛兄,直接接受不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怎麽还这麽冷静,咱们要是成功了······”
陈增话还没说完,就被按住肩膀让坐下,辛承望倒上水,“你先冷静,来,先喝水。”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先听我说,尹知府不是好官,可他是坏官吗?”
陈增张张嘴,愣住了,心里却知道不是。
士卒人数是少了,可并没有克扣现有的士卒钱粮,就是漕运,他去扛大包的时候,那麽多出苦力的都夸知府是个好官。
每月都按时结钱,哪怕码头上的都得给工头孝敬,这里却不用,逢年过节知府还会派人送吃食丶两尺布料。
不落钱的官就是好官,更别说还受了人家吃用的好处。
相邻的府城百姓都偷偷借着亲戚的名义来挣钱,可见尹知府的名声。
陈增刚才多麽上脑,现在多麽冷静,是呀,他贪的是朝廷户部拨的钱,可不是贪的治下百姓钱粮。
而且兵部的士卒数量有对的吗,兵部上下那些官员不也多报人数,上下其手?
要是这麽仔细想想,那些尚书贪钱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庆贺诞辰丶还有太後丶皇後丶太子殿下丶各位皇子公主,大婚丶生子丶节日,这麽多日子,百官庆贺。
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多麽丢人。
以前辛兄玩笑似的话,此刻钻进了脑子里。
吏部是真现在才发现吗,还是只是借他们这抱着一腔热血的手来干他们不愿干的事。
此刻明明是夏季,整个人却手脚冰凉。
官场,迈进来才发现,这可比考场还难解。
辛承望将门窗打开看一圈关上,走到身边小声道,“行了,这麽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陈增擡头看过去,知道他是有法子了,不由点头起身。
吱呀的门声关闭,良久房间内忽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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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七月,当茉莉花如雪般盛开,散发幽幽香气时。
一纸上奏的折子,让整个朝堂上炸开了锅。
来自此届进士的尝州通判,上奏朝廷的折子,说尝州从知府到胥吏,都是贪官污吏。
士卒军饷,每年近三万人的数;漕运损耗,每十船写十五船,一次就落下五船的粮食损耗。
这些都进了他们的口袋,请求朝廷严惩。
关键是这封奏折,通判是皇帝派往各地的耳目,自当直上御案,可是却先後被吏部和丞相知晓。
关关键是,竟都把这奏折呈给陛下看了。
陛下龙颜大怒,要彻查整个尝州官员,可是吏部尚书说,从上到下数百官员的话,那尝州没人打理。
而且马上就要八月税收,组织各县百姓服徭役,从知府到胥吏,那何人收税呢?
老狐狸们谁都不想趟这浑水,可是涉及的人里有自己的学生或是沾亲带故的,不能不管。
朝堂上为这事争吵不休,户部尚书和吏部等六部尚书都上演了全武行,看的朝堂上的武将是睁大了眼,也不眯着眼打瞌睡了。
政敌就是政敌,这是真下狠手啊。
这边上拳头,那边脑袋撞,官鞋都飞了老远,是真开了眼了。
身穿龙袍的皇上一声怒吼,才制止这闹剧,数天之後,旨意是税收之後再派钦差下去当调查。
可是这钦差的人选,又得扯皮。
这个事,过年前能不能办上还是个迷。
同一时刻,知府後堂,尹知府喝着茶水,满脸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