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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永远的奥古斯都104（第1页）

第105章永远的奥古斯都104

凯撒死後的一个多月中，因担心城中再次发生暴乱，利维娅一直住在罗马城郊的别墅。

她将母亲与弟弟安置到更远的度假之地，嘱咐他们暂时隐姓埋名。

“你难道忍心让你弟弟一辈子做一个废人吗？”临行前，母亲对利维娅表达了不满。

“您是怎麽了？”利维娅有些惊奇，这是母亲第一次朝她发脾气。老德鲁苏斯还活着的时候，母亲永远是温良的妻子。即使知道丈夫染指女奴，她也只是吩咐侍女照顾好女奴。

她履行了十多年妻子的责任，一直压抑着原本的性子。

老德鲁苏斯死了，她原本的性格才渐渐表露了出来。她似乎很有主见，常常使唤女儿的亲信帮自己做事。

利维娅知道母亲想找回一点权威，小事上不怎麽计较，大事直接回避。

“利维娅，你到底在钻营什麽？也没看你弄出什麽成果，”贵妇人皱起眉头，对女儿说话毫不客气，“在你眼里，我与你弟弟盖乌斯竟然沦为你钻营路上的绊脚石？”

“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当然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利维娅一如往常耐心地解释。

“你总认为我们一无是处，留在罗马只能给你添麻烦。”

“怎麽会一无是处？盖乌斯拥有建筑方面的天赋，将来一定能有所建树。”利维娅否定了母亲阿尔菲迪亚的说法。

“你为何拿走他的一切？”

“什麽叫拿走一切？”利维娅表情渐渐冷了下来，“身份互换，是他的主意，我很感激他，我必须对他负责，保证他的安全。况且，等过几年瞒不下去，我肯定会恢复女装，等我为家族争取到安稳的未来，当然会把身份还给他，让他尽情施展才华。”

“这就是对我说话的态度吗？请你尊重我。”阿尔菲迪亚心中很是不悦，将丈夫死後这几年对女儿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我刚出生的时候，你见我不是男孩，便把我扔给希拉哺育，对盖乌斯倒是爱得很，”利维娅不愿在家人面前摆出虚假的笑脸，索性用无情的言语撕毁母女间和谐的表象，“你想要尊重。但你在质问我之前，是否想过要尊重我？”

阿尔菲迪亚没怎麽和别人吵过架，女儿的言论刺中了她的心脏。儿女出生後的情形，她其实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

“原来。。。。。。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你。。。。。。你为何还记得？”

“为什麽还记得？与其让我跟你解释这一点，你不妨向我解释，你自己身为女人，为何看不起女儿？”利维娅一向擅长乘胜追击。她并不想和母亲各退一步，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其实，有些往事，在利维娅心中并没有较真的必要——纠结于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只会浪费时间与精力。

但阿尔菲迪亚既然对自己心怀不满，那她就得不择手段把这个隐患解决掉，利维娅是这样说服自己的。无论是恐吓还是让对方愧疚，只要管用，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你为什麽会认为我不爱你？我怎麽可能只爱盖乌斯？你和你弟弟都是我的孩子！”

“爱的天平早就倒向儿子的那一边了，”利维娅的话语里夹杂了几分奚落，“你扪心自问，倘若我整日留在家里待嫁，你会认为，是盖乌斯夺走了我的机会吗？根本不会。你甚至认为，女儿本就该如此。”

“什麽夺走不夺走的，你我都清楚，在罗马，只有男人才能领兵当官，从而保护家族。”阿尔菲迪亚有些无措，但为了维持作为母亲的体面，她摊开双手，继续与女儿据理力争。

“那麽，父亲作为男人，成功保护了家族？不，他让盖乌斯身重剧毒，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不，利维娅，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一点。既然无法改变过往与现状，说再多也毫无意义。”

“那麽，你就当我今日说的全是废话，”利维娅的冷言冷语宛如利剑，穿透母亲的心，“我也是昏了头。为何要跟你争论这些呢？无论如何，你爱儿子胜过女儿，这一点根本无法改变。我们二人的争吵毫无意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尔菲迪亚急忙反驳。

“你临行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告别与祝福，而是嘲讽我一直在钻营，且一无所获。在你眼里，我便是夺走盖乌斯身份的恶人。我为了家族付出了那麽多，你视而不见。”利维娅本该此时表演“委屈”，让母亲心生愧疚，从而母女相拥，误会消除，皆大欢喜。两人的矛盾便也永远含糊过去了。

但她不想在阿尔菲迪亚面前装可怜。在至亲面前还要装可怜，那样的人才是真的可怜。

“为家族付出？”

“像你那麽大的时候，我听从我父亲之命嫁给德鲁苏斯，”母亲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说一句冒犯亡者的话，德鲁苏斯并不是什麽好人，可在我父亲的认知里，他是非常好的联姻对象。”

“我父亲说，我嫁给德鲁苏斯，是为家族付出，”阿尔菲迪亚垂下眼睛，继续道，“姐妹与我命运相同，母亲为女儿们的远嫁忧伤不已，儿女在我那残暴丈夫的掌控下艰难成长。十多年间，我恪守妻子本分，却从没有感到过开心。你们出生的那一日，我甚至害怕自己生出的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孩子，令两个家族蒙羞。”

“这段婚姻的受益人是我的父亲与丈夫，还有两个家族的男性晚辈。你很清楚家族联姻意味着什麽，无非就是一些人脉与利益的交换。”

“利维娅啊，”阿尔菲迪亚有些颓丧，“同样是为家族付出，为什麽父亲与兄弟得到的回报是官位与军权，而母亲与姐妹只能嫁给年长的男人？家族里有男有女，可为什麽受益者是父亲与儿子，牺牲者却是母亲与女儿？如果家族中始终有一半成员痛苦，如果。。。。。。无论母亲与女儿怎麽为家族付出，也永远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那她们的付出有何意义？我的付出，有何意义？我的婚姻，有何意义？我的隐忍，有何意义？”